耶律齐骆的确是一个不能小视的男人,他之所以能得到耶律隆绪的信任,一是他的忠心,二是他的胆识和魄力,只有二十八岁的年纪,如果没有这两样因素,他的手下谁会服他呢?
独自一个人走进了耶律楚在上京的据点,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环视四周的环境,心里怀疑这里不是一个单纯的客栈,能让耶律楚放心安身的地方一定有什么猫腻。
穆九在看清了来人之后,心里是大大的吃惊,他怎么会来呢?吃惊归吃惊,赶紧地上前笑脸相迎,“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
“找人。”耶律齐骆开门见山地朝他说道,“不要装作不认识我。”
“怎么会不认识您。”穆九打哈哈的笑,“但是,大王,您这么晚来这里……”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耶律楚在哪里,我找他,奴儿的消息他要不要?”
穆九脸色大变,吃惊地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大王住在这里呢?
先别惊讶了,反正在他们的心里,耶律齐骆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既然他一个人来的,就请他去见大王吧。
心里有了主意,伸手请他往后院走去,“大王请。”他在心里苦笑,也许从今以后,他的客栈要从上京消失了,不过,为了大王和王妃也值得了。
穆英正好从耶律楚的房间里走出来,一转身看到了耶律齐骆在穆九的指引下朝自己这边走了来,当下吓了一跳,但是,立刻稳住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已经准备要谋逆了,就算是太后来了也不怕。
“南院大王怎么亲自来了?”他露出一个亲和力十足的笑容,迎了上去,挡在了院子的门口,“有何贵干呢?”
耶律齐骆一向知道不可小看了嬉皮笑脸的穆英,知道他是一个深沉的男子,“不需要取笑我,我知道在你的心里耶律楚永远是南院大王,他人呢?”
“休息了。”穆英朝穆九使了个眼色,要他赶快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在四周行动,他不用使眼色,穆九也打算去看的,急急地转身走了。
“我找他。”耶律齐骆身子往他身前一站,想要进去。
“您是来抓他的吗?”穆英不客气的一笑,“要是来抓他的,不好意思,穆英不会让你见到他。”
“穆英,太后对外宣传耶律大王在皇宫里养病。”耶律齐骆给他一记白眼,真是一个为了耶律楚能做任何事情的男人。
穆英听这句话,马上就让开了身子,嘿嘿笑道:“看来大王是个爽快人,里面请。”
耶律楚听到外面的声音已经开门走了出来,消瘦的脸庞,穆英神采的眸子里闪过惊讶,他不明白一个和自己毫无交集的人怎么会找来了?
“耶律齐骆参见殿下。”耶律齐骆虽然身为南院大王,但是,耶律楚是先帝的儿子,是正统的皇子,于情于理他都是臣子,双手交叉在胸口,弯身朝他行礼。
“殿下?”耶律楚嘲笑地看着他,“我在你的心里还是殿下,那么,在你主子心里呢,是不是一根除之后快的芒刺?”他咄咄逼人地走到他的身边,俊朗的脸上扬起了一层恨意,“为什么他就不能相信他的亲弟弟对他的皇位没有丝毫的兴趣?”
耶律齐骆直起身子,刚毅的脸庞闪过歉意,“殿下,我知道陛下对你做了过分的事情,但是,他的身边充满了阴谋和不忠,从古到今,又有哪个皇帝不是对身边的人充满了戒心,时刻认为有人要谋夺他的皇位。”
“我不想从他最忠心的臣子口中听到狡辩的话,就是因为他的咄咄逼人伤害了我妻子的心,她不顾一切跑来要杀掉他,现在,我最心爱的女人离奇失踪,你说我要怎么恨他呢?”耶律楚是咬牙切齿说出了这样的话,一把抓过他的衣襟,眼睛里是熊熊的怒火。
“我就是来告诉你关于奴儿公主的事。”耶律齐骆没有动,他能了解他的怒火,一再的退让换来的是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换作是他也要对自己的陛下发怒了。
“你知道奴儿是公主?”穆英在一旁惊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耶律楚放开了他,意外地看着他,“你知道奴儿的消息,她在哪里,快点带我去见她。”
焦急的语气里更多的是惊喜,耶律齐骆明白眼前比自己小了几岁的男人有多么爱奴儿,他真的要告诉他奴儿已经死了吗?他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吗?
“她已经死了。”话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他不想耶律楚看到奴儿毁容的样子,就让他的心里永远保存着奴儿美丽的容颜,他想保护奴儿,他知道奴儿不愿意让自己的丈夫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胡说!”耶律楚和穆英几乎是同时喝道,两个人都怒目圆睁,对他的话充满了质疑。
“奴儿不会死!”耶律楚斩钉截铁地对他说道,“她不会死,也不可以死,她说过要和我同生共死。”
耶律齐骆现在终于知道耶律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了,心里对他产生了一丝敬意。
“她的确死了。”他也很肯定的对他说道,“奴儿公主她进宫刺杀陛下,我的人注意到她了,就在皇后的宫里,她被皇后用十香软骨散擒住,关在地牢里,皇后是想用她来引诱你去救她,想抓住你后痛快地杀掉你,她那么做是因为她知道,你才是大辽皇位最正统的继承人。”
“萧雨燕!”耶律楚咬着牙齿一字一字说了出来,“我要杀了她。”
“奴儿公主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激怒了她,她用短刀刺进了她的胸口,我的人想要救珍贵的时候已经晚了,眼睁睁看着公主和大火一起升天了。”他悠地从腰间解下了奴儿的软剑,双手恭敬地递上。
耶律楚的身子晃了一下,无法相信他说的话,伸手接过了剑,仿佛看见了奴儿在月光下为她舞剑的样子,右手握着剑柄,左手紧握剑身,象是在抚摸着奴儿的脸庞,一滴滚烫的眼泪低落在剑身上,剑身从他的左手狠狠抽了出来,沾着他的鲜血高高被举了起来,夜色里,剑身发出瑟人的寒光。
“奴儿……”他绝望地低吼着,“我不相信你离开我了,我绝对不相信。”
耶律齐骆默默地退开几步,静静地看着耶律楚痛苦的样子,“耶律楚,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他叹息着开口了,“羡慕你有一个可以用你的生命去爱的女人,保重。”他不再以殿下相称,因为,他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在和他说话。
看着他默默离开,穆英的心里不安起来,他也不能接受奴儿死了的消息,回头看到耶律楚的左手不断地在流血,他想要抓住他的手包扎。
“穆英,我要杀了萧雨燕。”耶律楚推开了他的手,把软剑收回在手中,脸上平静地令穆英浑身打了个冷战,他以为他会吼叫着大哭一顿,他错了,他的大王脸上只有两行没有风干的眼泪,平静地可怕。
“我帮你。”他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不管什么时候,他永远站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