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男也正要讨饶,突然看到远处跑来七八个人,围了上来。
“大哥,这谁啊,怎么敢在咱这界闹事?又是北方的彪子?”
北方的彪子,在帝都人眼中,就是恐怖的存在,只要打架就是玩命,七八个人都害怕,帝都人别看也爱发狠,但狠在外表,真动起手,谁会舍命。
这也不是打架年代,没事总玩命,有几条命能舍的。
不过,痞子男在“猴子”的搀扶,加上身后几个人仰仗,到也不再害怕罗家洛咄咄逼人的目光,镇定自若。
“这小子看来是那娘们儿的人。”
“什锦铺的?大哥,你搞错了,那娘们儿店里,不雇佣男人,拉货取货,都是临时雇的。”
七八个人里面,领头的蒙灯来一句,加上对面女孩一脸迷惑,让痞子男似乎明白了。
“噢,误会,误会!这位兄弟,刚才以为她是一个朋友店里的,什锦铺,那女的降价销售,害得我赔惨了,想找点漏洞,举报她。”
“实在对不起,是误会,要不,一会儿认识下,我们几个兄弟正要去摆个局儿。”
看对方表情,也不象假的,真是误会。
罗家洛也没想深交往,拉起陆敏的手,朝痞子男摇摇头。
“误会就行,我们有急事,再见!”
有点生硬,刚才气性还未消,那群人也觉得无趣,双方各自散去。
这个年代,治安还是不错,毕竟那种只有录像片里才有的黑吃黑画面,都是演电影,一群三十多岁的人,怎么可能幼稚到这种程度。
打架,会被公安局弄管教的,五六天吃冷饭,闲的蛋疼。
如今是捡钱的年代,满地都是钱,哪有功夫惹事。
当罗家洛骑上三轮,陆敏坐在车板上,她才松口气,坐在颠得屁股痛的板面上,话都说着颤抖。
“你、你要、要这车,做、做什么啊?”
“拉货!”
大洪门声音有点嘈杂,罗家洛回头瞅她样子,刚才那股劲儿上来,自己也觉得有点生猛,陆敏疑惑盯着他,似乎没听清。
于是,罗家洛又加重口音。
“我们去拉货!”
两人骑车一直朝南走,陆敏还以为会没多长时间,谁知道,一直骑了数个小时。
途中在一家杂货铺停下,买了点面包和水,罗家洛还买了两条烟,花了有三四百元,看得陆敏都有点心痛,怎么能买这么贵的烟呢。
到下午一点钟左右,终于抵达地方。
这是一家服装厂的后门,开阔的门前,站满了各地的进货商,男女老少簇拥成堆,叽叽喳喳在议论着,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紧锁的大门。
罗家洛给她解释,“下午放人晚,今天提前就抢货,明天就卖。一会儿我做什么,你别搭腔,看着就行。”
他在看别人,那群男女们也在看他俩,两个刚二十的男女生,看起来挺稚嫩,怎么跟这群大老粗在一起,甚至有人过来打探消息。
“小哥,不是当地人吧,我是南平的,你这小媳妇也跟你进货的。”
人家就是好信儿,罗家洛到是一眼看出,对方是在探底价,到是对于什么小媳妇的话,没当回事,可陆敏受不了,忸怩半天抬头瞅着他,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罗家洛却显得很诡秘,低下头伏在对方耳边,偷偷说了一句什么,马上对方脸上露出惊诧,一脸不相信,回过身,迟疑地跟一起来的伙伴说了什么。
还没等工厂门打开,那个人一咬牙,转身推车,几个人走了。
“你说了什么?怎么走了?”
有点恼火,罗家洛根本没提媳妇的事,一双晶莹的眼眸瞪大,想听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罗家洛嘿嘿一笑,不过,心里清楚,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南平人到帝都进货,纯粹就是没脑子,南平本地就有一家服装厂,样式也不少,就算跑到帝都进了什么奇货,来回运输费用,加一起也差不多。
很快,几个上前来打探消息的人,都面色灰冷离开。
到是罗家洛,一直得意的表情,让坐在板车上的陆敏有种骄傲的感觉,他对这一切都很熟悉,并不是单纯在撞大运,那么,这次来帝都,自己是不是赌对了。
心里还在美,大门打开,这群人如放闸般涌入,门口有检查的,依次对他们身份进行查证,待到罗家洛与陆敏面前,问了一句。
“哪的,谁家铺面的,外地的不随意出货了。”
陆敏有点慌,不知该说什么,罗家洛那面却说了一句“什锦铺”,让她觉得奇怪,这不是刚才说的那群痞子的话吗?
这些都是套路,一种地方保护,人家只随意问了,只要答上就放行。
两人跟随一群进货人,去仓库,罗家洛没急着跟这些人排队,到是把车先停在远处,让陆敏呆着,自己朝厂内走去。
一切都很熟悉,九十年代的工厂,大多数还是原来五六十年代留下的,灰土土的国营厂结构,半辈子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不象后世,建筑日新月异,如果两年不回家乡,自己都不认识原来的路在哪,怎么这里会有一座楼盖起来了,还得找人打听。
在一栋像是办公楼的土房前停下,罗家洛推门进去,途中遇到有人问,他回答找“付厂”,对方略微迟疑片刻,给他指二楼。
他拎了纸袋,提在手中,那人也不傻,没敢多问。
敲开牌子写“厂长付国盛”的房间门,看到摆了数张桌,堆满乱七八糟的杂物,桌面也花了。
坐在正中间,一个三十多岁的忠厚男子,叼着烟站立,手中拿着一张图纸,不太仔细,有时候烟灰掉落,他伸手拂了拂,又陷入沉思。
罗家洛也没打扰,静静站在门口,直到对方抬起头,怪异瞅着他。
他急忙殷勤地跑过去,没等对方反应,先握住手,“是付厂吧,于姐让我找您的。”
对方玩味半天,从上至下瞅了他两眼,于姐,他当然认识,是以前插队的好友,好多年没联系,听说去了宣城。
接着,罗家洛就把所谓“于姐”的事,跟他说了半天,最后表明自己的来意。
“我跟于姐是邻居,我老妈跟她关系不错,没断的关系,这次是来进货的,希望您通融一下。”
说完,没忘记把那条二百多元的555香烟递过去。
对方原来挺轻淡的目光,似乎有了别的颜色,随后让他坐下,询问要进的货,还有款式。
罗家洛拿出纸条,这是今天早晨临出门,写在纸上的,大概是将近三千元的货。
付国盛拿起电话,里面叮嘱几句话,又提笔写了一张条,交给他。
“年轻人,跑了这么远的路,不容易,以后再来,拿这个,保证便宜。”
这话罗家洛也没往心里去,到是没忘记又递了一句。
“放心,付厂,于姐下次再让我捎点什么,一定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