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文义正开口,不知是对靖无还是对小工。
“不愧是主子选择的人。”文义正又言。
“主子英明,自然不会择错人。”小工轻声附和。
“阿绿,清点完就将门关了歇息吧。合计不会再来人了。”文义正吩咐。
“是,当家的您放心。”小工阿绿应下。
“靖无,你随我来。”文义正说着,自顾往书坊后头走去。
靖无轻手轻脚,深怕碰脏了台子、柜子上放着的书册,对着阿绿鞠了个躬,跟上了文义正。
夜深人静,文义正带着靖无出了书坊后门,开了隔壁院落的后门。
“云遮书塾,就在书坊隔壁。”文义正对靖无介绍。
“是……”靖无应道。
“今日八人,只得二人,恭喜。”文义正说道。
“……”靖无知道这是何意,出任务八人,包括他自己,只有两个人活命……。
“弑盟的线网弟兄们夜以继日,辛苦。”文义正说道。
“是。”靖无吞了口唾沫。意思是,他们一举一动,线网弟兄尽数上报。
“师父。”文言清从屋子里出来相迎,对文义正行礼。
“嗯。”文义正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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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无。”文言清见着文义正身后的靖无,欣喜。
“文言清。”靖无微笑。
文义正带着两人进了书房。
“这你收下。”文义正将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推到桌边,示意靖无收下。“弑盟杀手专用的寒刃,之后让彦儿向你介绍吧。”
“是,靖无谢过当家的。”靖无拿起寒刃,皱了皱眉,收在怀里。
“做的不错,辛苦了。”文义正点评。“夜已深。在这歇息?”
“不……不了。”靖无惶恐拒绝,躬身拱手。“我……回去……”
“彦儿,送送靖无。”文义正笑了笑,不再挽留。
“是。”文言清应答。
文言清提着灯笼,将靖无送至路口。街角传来更夫巡夜的声音,偶尔几声狗吠。靖无停下脚步。
“你回去吧。”靖无说道。
“你……可以吗?”文言清知晓靖无才来麓城,怕他不着道。
“弟兄们给的舆图详尽,放心,你回去吧。”
“嗯。”文言清点头。
靖无告别文言清,沿着墙,照着早已记下的路线往华清寺赶。他不想给归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趁着夜深人静,偷偷回到华清寺即可。原本自他宣告返俗之后,他便搬去后院瀑布院落居住。既不属于僧众,自然来去不需告知众人。他在,众人觉得自然。他不在,众人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如今,他只不过是无处居住,归一心善收留下的返俗弟子罢了。
只要不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这般姿态从外面回来,便好。
山门附近坐着一些香客。自打归一带着僧众从小圆寺来华清寺住持,这里的香客便络绎不绝,慕名而来之人大有所在。更有这般有着大困难,求归一,求佛帮忙开解、保佑的。这些人不全是麓城之人,一些是麓城边临小镇、村庄里的,还有一些不知从哪来的,操着靖无没听过的口音。
早就到了人们该歇息的时辰,这些香客们找地方倚靠着、躺着,纷纷睡去。靖无观察了一番,匿了气息,放轻脚步,加以轻功,几步越过众人,进了山门。离开的这一个半月,若要说最有所提高的,便是这些把自己藏起来的把戏。
靖无没有直接回到瀑布院落,脚下不由地往方丈室走去。
方丈室内仍有烛光。
靖无没有出声,静悄悄跪在门外,对着方丈室的门顶礼。
“铉无。”归一的声音。
靖无吃惊,以为自己错听。
“回来就好。”
靖无听罢哽咽。
“师父……”靖无努力抑制自己,“我回来了。”
“天转凉了,记得加衣。”归一依旧慈祥。
“是……”泪水如泉涌。
“夜深了,早已止静,回去吧。”
“是……”
靖无从麓城济民医馆返回到华清寺之后,心中烦恼,无心继续制药,坐在琴桌前,撩动琴弦。
正月初一这日,沁鸣谷穿岚台集会,弟子们的亲属也可在这一日前来沁鸣谷探望,可在沁鸣谷内住至正月初五。
集会在申时结束,桑洵邀弟子家属一同往兑门小聚。
“呀,这不是浩浩吗?”刚进兑门,柳玉埙看见院子里有一个5岁左右的男童在与一个藤条编织的球玩耍,笑嘻嘻地跑到男童面前,蹲下。
“柳儿姐姐。”男童看见柳玉埙,笑着问好。
男童是云姨的小儿子,老来得子,一家人对这小儿子宠爱有加。但小儿懂事,却没有被宠出来的那些坏毛病。如今家里有些积蓄,送这小儿子上书塾,平日里,这孩童便跟着云姨那已成婚的大儿子住在麓城里。大儿子夫妻俩在麓城经营一家小酒庄,日子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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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柳玉埙对着向浩浩走来的中年男子问好。
来人是云姨的丈夫,他身着粗麻裋褐,腰间围着干活用的围布,袖口、裤管,为了方便,以绳缚之。王叔平日里在坤门做活,得空也时常来兑门找云姨。有时夫妻俩都得空时,便一同往麓城里探望儿子去。
“埙儿。”王叔笑着唤道,又见桑洵一行人进来。“桑先生。”
“老王来了。”桑洵笑着点点头。
众人于王叔相互问好。
“阿云在里头温酒,说各位该回来了,让我出来看看。”王叔说道,“都准备好了。”
“嗯,今日是家宴,不必拘礼,都是一家人。”桑洵说道,余光瞥见浩浩在看着自己,便将目光转向他。
“桑伯伯好。”浩浩像模像样地躬身拱手。
“浩浩,许久不见,长高了。”桑洵半蹲在浩浩面前,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又转头嘱咐,“埙儿,去喊你云姨来。”
“好嘞,师父。”柳玉埙应下,往灶屋跑去。
那头兑门几位弟子及家属与王叔相互问好,桑洵招呼大家往凭涯殿去。不一会儿,柳玉埙同云姨端着酒与酒杯前来。
“等颉儿来便齐了。”宫璃瑟说道。
“听闻大师兄唤我,我便来了。”门口,管颉摘了白玉面罩,笑嘻嘻地接宫璃瑟的话。
宫璃瑟见罢扬起嘴角,看着管颉笑。
“师父。”管颉进门,先对桑洵行礼。
桑洵今日对管颉能来本就没报太大的希望,一来他担心管颉性子,虽然事情是说开了,可他是桑洵的弟子,却不属于兑门中人,怕管颉不愿前来。二来,虽说是过年,又逢沁鸣谷盛会,但灵乐师却是最忙碌的时刻。毕竟开放了出入,便更容易让不法之徒有机可乘。
故此,见着管颉前来,桑洵笑逐颜开。
“宫师伯,伯母,好久不见。”管颉对宫翊夫妇行礼。
“听说了你的事,不容易。”宫翊点点头。“当年以为你……,璃瑟惋惜许久,老夫也深感遗憾。如今甚好。”宫夫人也在一旁欣慰地点头赞同。
“守卫沁鸣谷,实乃管颉荣幸。”管颉说道。“让师兄担心了。”
“常伯伯,伯母。”管颉对在场之人一一行礼,“魏伯伯,伯母。阙伯伯,伯母。云姨,王叔。诸位师兄,师姐。”
“为何没有我?”柳玉埙问。
“大哥哥好。”与此同时,浩浩跑到管颉脚边,对管颉行礼。
“你好。”管颉蹲下,宠爱地摸了摸浩浩的头。
“不如浩浩懂事。”阙定呛声。“我就说你一直没大没小,你瞧瞧浩浩,学着点。”
柳玉埙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阙定,吐了吐舌头。管颉见罢笑嘻嘻地看着柳玉埙。
“颉师兄。”柳玉埙站起,笑着对管颉行礼。
“你这样我还真不习惯。”管颉走过去拍了拍柳玉埙的头,在她身边坐下。“这些礼,留给他们吧。”管颉笑着说,下巴往阙定那儿一扬。
柳玉埙与管颉将将算同龄,入门也是前后脚的事,以前两人就一起嬉笑打闹。因此,两人之间本就没什么辈分上的概念。
“小姑娘家,言行举止还真得改改。”阙定母亲开口,“向你师姐学学规矩。瞧落儿多端庄大方。”
自家女儿被外人夸奖,常落父母的脸上自然掩不住欢喜。
“阙伯母严重了。”常落开口,“小师妹与小师弟从小一起长大,玩闹惯了。”
“这回也算是生死一线,要不是颉儿……”阙定母亲继续说道,“还能有机会在这坐着?规规矩矩给自己师兄行个礼,本就是应该。别看这都是小事,你看若不是平日里就不知规矩,人家怎么就逮着她?还让落儿受了重伤。师门上下为她一个人忙里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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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阙定尴尬地拉了拉母亲,小声阻止。“别说了。”
“受了重伤……?”常落父母变了脸色,迟疑地问常落。
“爹,娘,落儿无事。”常落解释。“有人觊觎千啭阁内的秘谱,那夜恰逢落儿值岗。与那个人交手之际不甚中招。落儿怕爹娘担心,便没有告知。如今落儿好好的,爹娘更不必担心。在那之后,坎门也增派了灵乐师来看管千啭阁,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危险了。”
“什么别说了,本来就是。”那头,阙定母亲不满阙定拉扯自己。“我这是为她好。桑先生宠爱她,你们各个也不忍心说她。你说她,为她好,她还给你脸色。”
“娘,小师妹没有给我脸色。她就是……”阙定急了,他呛声柳玉埙是常态,可如今自己的言语让自己母亲对柳玉埙颇有微词,桑洵定要听得不乐意。再说了,自己也只是想逗逗柳玉埙罢了。
“哎你怎么还呛起你母亲来。”阙定母亲听着又是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