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然三天一次泡着药澡,而许流紫则也是每三天一次接受沈欣然的治疗。就这样,度过了看似平静的一个月。
流紫坐在案几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半天时间。
那张面容几乎已经恢复,那张熟悉的,被无数人赞叹的面容。
这是流紫的,还是许天齐的?
流紫只知道,这是她想要的。心底,又难免燃起些许悲哀。
最后一次浸在药水中,沈欣然的伤口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当她从木桶中走出的时候,发现暗红色的液体上漂浮着许多黑色的小点儿。这,或许就是那虫子的尸体吧?
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沈欣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流紫答应过的,要陪她去蜀山。
来到流紫房门前,敲响了流紫的门。
流紫将门打开,浴火,涅槃,二人相视一笑。好吧,只有沈欣然笑了,“我们今天就去蜀山,好么?”沈欣然问。
流紫沉默一会儿,最终只是轻轻的点头。
屏退左右,二人出了园子。
原来这一个月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无缺宫来人了,不过没有到卓阳,只是去了边疆。把三国联盟的王给搬倒了,又新扶持了一个。
听说一个月前与流紫对峙的那些战士和将领通通被活剥了皮。描述的人,满脸的恶心和恐惧。通过这些生动的表情,沈欣然也能想象当时场面的惨烈。
不过,无缺宫来人了。来的是谁?
心中,有些沉,她也不知自己在期望着什么。
手又不自觉的探到腰间,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将紫玉还回去。就连在最恨他的时候也没有。或许,是忘记了吧。
“你希望来的人是谁?”流紫问。
沈欣然先是没有回答,仔细的看了下流紫的脸色,“我只是好奇而已。”
“你以为无缺宫为什么要换掉王?”
“难不成还是因为我么?”沈欣然打趣道。
而流紫,却沉默了。
茶水也喝的差不多了,沈欣然突然觉得坐不下去,“我们上路吧,我想早一点儿到蜀山。”
许流紫点头。
霞光万丈依然,脚下是涌动的云海。
蜀山之巅,九天之上。
沈欣然与许流紫安静的立着。
一切似乎都没变,又似乎都变了。
房子还是那所房子,然而却没了人气。哑女人也已经走了。是啊,一转眼又过了那么多年。没有天齐和她的帮助,哑女人不可能在蜀山活那么久。所以,她就必须得走。
沈欣然推开了房间的门,上面有些灰尘。
屋内的摆设也没有变,矮几上还放着那盏香炉。
“流紫。”沈欣然说,“你在蜀山生活这么久,都不知道有人住在这里么?”
许流紫淡淡道,“我一直在练剑。”
沈欣然转头,深深的看着流紫。而后,又拿起案几上的一把桃木梳,“以前,天齐就在这里帮我梳头。我们说过,要在蜀山度过一生一世。”沈欣然拿起木梳,收到怀里,“随我去个地方。”
算算日子,已经是深秋了。
还记得,天齐发现的那片枫林。站在后山上方朝下看的时候,真以为是天边着了火。红的好耀眼,红的好张扬。
就像,流紫一样。
“你不觉得这里的枫林和逍遥山的不一样么?”沈欣然问。
流紫却没有回答,看着枫林,看着许天齐与沈欣然二人的记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跟我来。”沈欣然牵起流紫的手。
没有用轻功,就这样牵着他跑。
一直一直,跑向火红的枫林。
停在一颗高大的树下,仰头望望树上的小屋,“这是天齐建的,还不错吧?”沈欣然的眼眸清亮,纵身一跃上了小屋。
四方小屋,架在大树之上。屋内有一个矮几,矮几上放着一盏香炉,“以前他很喜欢听我在这里抚琴,只可惜,流苏没有带着。”
打开小窗,一阵凉爽的风吹入,带着淡淡的秋香,“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沈欣然问。
流紫看着她,“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看到这些,你都没什么感觉么?”
“我应该有什么感觉?”流紫问。
沈欣然心底一沉。
“走,跟我去后山的泉水旁看看好不好?”沈欣然又想去牵流紫的手。
而这次,流紫却避开了。
“怎么了?”沈欣然问。
流紫闭上眼睛,好像在极力忍耐什么,而后又缓缓睁开,“没什么。”最终主动牵住了沈欣然的手,“走吧。”
“嗯。”沈欣然点头。
深秋,天空很蓝,几朵飘摇的白云,在地上留下模糊的影。
细细浅浅的泉水依旧,水下是嶙峋的鹅卵石。泉水汇聚成湖,湖里有游鱼,有水草。
沈欣然让流紫站在一边自己跑了过去,双脚站在水里,拨开一片低矮的灌木。露出一个小巧的竹筏,沈欣然回头冲流紫笑,“你看。”
而那抹笑容看在流紫眼中,却并不是那个滋味儿。
竹筏上,都设有琴架。
抚琴弹唱,煮酒品茗,舞剑下棋。
他们之前,就是这么生活在一起的?
沈欣然究竟为什么要带着他看这些?他是流紫,许流紫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许天齐。看了这么多,无非是知道了,以前的许天齐与沈欣然是多么的相爱。
只能让他觉得,那是一个他,无论如何都插足不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