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7月,一个闷热、潮湿的夜晚,大上海百乐门歌舞厅内冷气开放,温度宜人,一派歌舞生平。自淞沪会战以后上海沦陷,至今已经整整四年。被战乱折磨了四年的人们,在这个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里醉生梦死,用女人和酒精麻痹着自己,忘记了国仇家恨,忘记了身外的战火纷飞。
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慵懒地站在舞台中央,一袭酒红色旗袍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一朵金色丝线绣成的牡丹花妖艳地绽放在她胸前,在幽暗的追光下闪着清冷的光芒。女人左手轻轻撩拨着垂到腰间的大波浪长发,右手不经意地掠过旗袍高高的开叉,一双雪白修长的玉腿随着她肢体的扭动若隐若现,看上去格外曼妙而诱人。她的眼睛顾盼生辉,用一种蚀骨的妩媚扫过舞池中的每一个男人,接触到她目光的男人无不为之一震。乐声响起,她用低沉、缠绵的声音缓缓地开口唱道:“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你难道不明白是为了爱。只有那有情人眼泪最珍贵,一颗颗眼泪都是爱都是爱……”
舞池之中,一个男人心不在焉地揽着舞伴跳着慢三,不经意地抬头间被她的目光击中,顿时痴了。男人全不理会被他冷落在一旁的舞伴,径自走出了舞池。他在最靠近舞台的地方找到一个幽暗的角落站定,怔怔地看着舞台中央那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
女人的目光不再游移,聚焦在男人脸上。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伴着音乐缓缓念道:“好春才来,春花正开,你怎么舍得说再会?我在深闺望穿秋水,你不要忘了我情深深如海……”
男人的心在她的深情注视和软语呢喃中彻底地酥醉了。
“被她迷住了?”有人从背后捅他一下,低声打趣着问:“用不用我帮你介绍一下?”
男人一愣,转头看去,是他在中孚银行的同事邵义,今夜就是在这个邵义死缠烂打的蛊惑之下,他才破例来到这里。他暗暗松一口气,急切地问:“你认识她?”
(晚间二更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