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从不听两个女孩吵闹,他以“我很累了。”理由早早回了房,朱贵娇被镇长催促后,不情愿地打了洗脚水,然后被赶进了房间。
朱爱娇端着一杯开水,她小心翼翼地站着,与院外的桃树相对着,一看到朦胧的月亮,她心情就十分激动,把刚刚朱贵娇说的孩子话抛在了脑后,她目光闪着心事,两手紧紧捂住陶瓷杯,就连手指尖都充满了不安,浑身感官都焕发着凉意,一双脚死气沉沉。
望着空旷的天空,她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初来岛屿时,天空闪着满天星,地上的蛙声一片片,井中的泉水哗哗作响,那时,院外的桃树枝叶繁茂,树上的蛐蛐唱着不着调的歌,以及隔壁屋内发出令人兴奋的沙沙声。
如今,屋外死气沉沉,歪歪斜斜,彷佛秋天一下子被判了死刑,冬天被践踏的一无是处。屋内只点着一盏煤油灯,半根蜡烛,照明大半靠的是烤火的铁盆子,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出晦暗不平的青砖地,砖头断断裂裂,无法修补,墙上褪色的褐白纸悬掉着,表明那一块曾贴过报纸类的纸张,红泥裂缝令人回想到战争时期被轰炸过的铁罐。古老沉重的梨花木板桌摆满了杂物,但桌面疮痍满目,折断的桌腿显然被粗略地修理过。神秘、历史感、都已无影无踪。通往厨房前的帘布也不知去向,只有几串不起眼的木珠以及一块满是布丁的旧衣服,那一切都在主持着沉闷感。
原先她最爱坐在右边那张木椅子上备课,时不时听着妹妹讲的不着边际的故事,如今,被椅子上多了一张保暖垫,坐着时是那么的不舒服,她尽量抛开不悦的姿态,正一步一步来来回回地犹豫着。然而夜色着实诱人,她的理性在黑夜中跪地求饶,感性袭击了她,她总归还是觉得自己与环境格格不入。
我静静地坐在一旁,心绪麻乱地很。
“如果你以后打算结婚了,要么选择现实,要么选择放弃。”
“不懂。”
“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离别赠言么?”我打趣道。
她突然的沉默,让我失去了陌生与疏远。
“你真的要嫁过去吗?”我好像问了句废话。
“我没有选择。”她冷淡的态度让我全身发麻。
她脸一惊,又傻傻笑。
“说真的,确实舍不得,爸爸这一辈子为我们付出的太多了。我娘死的早,他一直觉得对我们有愧疚,因为有个女人闯进了我们的生活,但他为了我们,一辈子也未再娶,对于上门女婿这件事,他其实是心有余悸。但他没有把压力推给我。”
我细细琢磨着她的话,如推磨上的豆子,想要磨的细,就必须要使出浑身解数。
她继续打量着屋内的一切,似乎想把屋内的一切刻画在脑中,不知为何,我感觉她另一个自己思想出窍了。
终于,他俩肩并肩举行婚礼,他紧张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她低眉微笑,让脂红的脸蛋映出两弯乌黑浓密的睫毛,他还是没明白一切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这辈子干了一件人生的大事,他只想把朱爱娇娶回家去,然后投入他的怀抱,真叫人欲仙欲死。
于是,他稀里糊涂地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