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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夜行人的短笛

伊曼城是法塔尔西部诺里萨地区最大的城市。从建立到现在已经过了几百年,街道上斑驳的石墙显露出岁月的痕迹。由于没有经历过大的战乱,较为完好的保存着历史上的样子。

从城门往里穿过居住区是它的商业街,这里人来人往的格外热闹。商人们从帝国内部带来服装、首饰等手工制品,并把这里特产的葡萄酒和陶器运往全国各地。

商人们大声的宣传着自己的商品,旅艺人表演着各种杂耍。孩子们不知疲倦的跑来跑去,陪同他们的大人只能苦笑。偶尔还能看到精灵和矮人的身影。虽然法塔尔的皇帝并不喜欢非人类的种族,但是这里毕竟离皇都很远。而且无论是精灵族带来的魔法商品,还是矮人们制作的武器装备,都是炙手可热的好东西。

在城市的西北部,一座军事堡垒占了很大的一块面积。它与城市的守卫部队驻地隔城相望。

这里本来是诺里萨公爵的所有地,现在是雪狼团的基地。一股肃杀的气氛在城堡里蔓延,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巡逻的脚步都充满了紧张。在城堡最里面的勇气大厅,雪狼团的团长脸色阴沉的坐在长桌的首席上。

尤金?杰拉德心情糟糕透了,秋天的凉爽天气和城里欢快的气氛一点都无法让他轻松。他是今天中午才刚刚回到城堡的,与他同时到达的还有公爵大人的命令。要求他尽快出发前往帝都,对于任务的失败亲自向公爵解释,缴获的道具也一并带去。

他没想到自己失败的事情这么快就被公爵知晓,恼怒的认识到自己的部队中极有可能存在公爵安插的眼线。一想到要面对诺里萨公爵大人的怒气,尤金的帅气的脸上没有半点喜色。

“而且还要面对她。”尤金看着摆着桌子上的黑盒子,苦恼的自言自语。希望她不要闹事才好,他心想。

大厅的侧门传来了开门声,一男一女两个身影闪了进来。看到这两个人,卫兵们都有些僵硬,尤金挥挥手让神色紧张的守卫去门外站岗。两人中的男子十分恭敬的鞠躬行礼,而女人压根就没有行礼的打算,她看身前男人的身体弯成了长须虾,掩嘴笑着。

“尤金大人,‘夜行人的短笛’邓肯、玛莎受召前来参见。”男子恭敬的说。

“夜行人的短笛”,这个名字在帝国内部还是有些影响的,特别是上流社会。在民间,它更像是一个传说。它是雪狼团的情报机构,专司情报收集和分析。

它名字来源于风神格雷涅斯的一则故事。传说很久以前,一个旅人在黑夜中迷了路。两匹狼盯上了他。旅人向保护旅行安全的风神祈祷,格雷涅斯赐给他一支短笛。当旅人吹响它的时候,风儿就会把狼的脚步声和气味带给他,让旅人能够避开危险;而笛声会在不同的地方响起,误导了狼的耳朵。两匹狼代表着困惑和盲目,短笛和笛声代表着冷静和智谋。

在过去的冒险者生涯中,尤金就明白了情报的重要性。因此在雪狼团建团之初,他就设立了这个部门。因为主要成员几乎都是盗贼出身,慢慢的拓展了另外一项业务——暗杀。

两年前,法塔尔南方某边境候计划叛逃到凯尔斯兰,却意外的死在自家的豪宅内,死状极其恐怖。此案当时轰动全国,虽然帝国高层严密控制了消息,但是民间都在流传诺里萨公爵新编了一支秘密部队,专门用来排除异己,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尽管后来官方抓住了所谓的犯人,但聪明人都知道那不过是个替罪羊。

此案正是出自“夜行人的短笛”之手,尤金也正是凭借这次表现,成功的受到了公爵的赏识,雪狼团也顺利转为公爵的私人军队。这个组织在暗中帮尤金处理了大量的麻烦,其总领邓肯是尤金最信任的部下之一。

邓肯长得又高又瘦,尖尖的耳朵和黝黑的皮肤证明了他有暗精灵的血统。

“哎?怎么就尤金哥哥一个人?父亲大人呢?”邓肯身边的女子问道。

尤金皱着眉头看着这个轻浮女人。她绝对是一流的美女,中等身高,身材苗条,衣着大胆,看外表年龄二十多岁,实际上年轻很多,画着的浓妆让她显得成熟。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娇弱的女子,但尤金知道那诱人的身姿下隐藏着各种能致人死命的手段,他甚至怀疑她淡绿的唇膏也是剧毒。

“玛莎,注意你的态度!”

“邓肯大人好严厉哦,人家知道错了嘛~”玛莎靠向暗精灵,后者厌恶的闪开她。

“好了,不要闹了。”尤金严肃的说,“叫你们来不为了别的,有一个重要任务需要你们去做。你们去追捕一个女孩儿,她叫莉达?克莱斯,勒萨德地区梅卡思郡下,多玛村人,十七岁,红发,身上某处有两块对称的红色胎记。目标随行总共四人,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她带来见我,记得要活的。”

虽然诺里萨公爵吩咐过即使死了也无所谓,但是尤金改主意了。既然贵族大人如此忌惮这个叫莉达女孩,那么自己就应该尽可能掌握更多的内幕。女孩活着对他更有用。

邓肯瞄了一眼尤金,“团长,不会就是之前您亲自带队去多玛村执行任务的目标吧?”

“不错,正是多玛村任务的目标。我们失败了,目标已经逃脱。”尤金叹了口气。

邓肯的尖耳朵动了一下,刚刚来的时候就看到不少的伤兵,心中已经有了预感,但是听到尤金亲口说出来还是相当吃惊。

玛莎无趣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她毫不关心任务成功与否,只想这边赶紧完事,自己就能早一点见到父亲大人。她无聊的玩弄着头发,注意力转到了桌子上的黑色箱子。

“哎~尤金哥哥,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啊?”她忽闪着长长的睫毛问道。

来了,尤金心中一凛,拉低声音说道:“这里面是副团长格兰特的遗体,他在任务中光荣牺牲了……”

邓肯惊讶的瞪大眼睛,他没想到那个“雄狮格兰特”竟然战败而死。这次任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接着他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迅速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

玛莎完全呆住了,她伸出手想碰触盒子,又收了回来。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了几次——惊讶、害怕、伤心、愤怒,最红定格在绝望。她双眼血红的扑向箱子打开了它,格兰特的半张脸正无神的看着天空,她双手颤抖的取出那箱中物。

“啊——!!父亲——!为什么——!为什么啊————!!”

玛莎抱着头颅跪倒在地上,声嘶力竭的狂喊,完全不顾身在何处大声哭着。泪水化开了脸上的浓妆,让她扭曲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因为激动而变调的声音传遍了城堡,门外的卫兵不得不捂住耳朵。

为了保存,格兰特的残骸被密封在一块魔法水晶中,看起来就像是外面包裹了一层琥珀的装饰品。玛莎把它抱着怀里,一边哭喊一边用头撞击着大理石地面,很快就砸出一个凹陷。尤金和邓肯警惕的盯着她,担心女人会做出不理智的行动。

就在两个男人以为那厉鬼般的喊叫永远不会停止的时候,哭声戛然而止,女人猛然抬起头,瞪着前方。尤金骇然的看到鲜血从她的额头、鼻孔、眼睛里流出,淌过咬牙切齿的嘴巴滴在地上。玛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呼噜声,她双目冒火,一跃而起扑向坐在高背椅上的男人。邓肯暗叫不好,赶紧上前挡在团长面前。

“玛莎快住手,你他妈疯啦!!”暗精灵大喊道,从衣服里抽出短刀向女人袭去。

然而他只击中了空气,玛莎用不可思议的姿势避开了短刀的攻击,或者其实是短刀自己避开了玛莎。接着邓肯感到一阵疼痛,五道血印清晰的出现在右下肋的位置,那是对方用手划过的伤痕。女人落在尤金面前的桌面上,几乎贴着那张帅气的脸死死盯着自己的团长,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间。

尤金压下心中的恐慌,虽然不认为她会对自己不利,但是这个女人明显已经陷入了疯狂,疯子的想法谁也不能肯定。

“玛莎,你想干什么?造反不成?!”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危险气息。

“为什么——!父亲为什么会死!?他是被谁杀的??!”因为过于激烈的吼叫,原来香软依人的声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金属划过石头般的噪音。

“我们分成了两队搜索目标,但是格兰特的部队落入了敌人的陷阱,很多士兵死去了,副团长也......不幸遇难。”

“是——谁——杀——了——父亲?!!”

倒在地上的邓肯护住伤口咬牙站了起来,“玛莎,你好大的胆子!赶紧离开团长大人!”说完他开始召集士兵,尤金摆了摆手阻止了他。

“我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知道是跟在目标身边的一个男子和一个身穿漆黑战甲的女战士。”明白玛莎不是想伤害自己,尤金找回了上位者的从容。“那个女战士如怪物般强大,就连我也差点没命。”

“什......!连团长大人都......”暗精灵再次大吃一惊,毕竟尤金在帝国内也是数得着的战士。

“详细的情报过会儿我让人送到情报部,你们自己去看吧。”

“父亲的仇我一定要亲手报,其他的什么我都不在乎!!”

玛莎结束了和尤金的对视,此时的她异常的冷静,刚才的癫狂仿佛是另一个人。她抱着格兰特的半张脸轰开门走出去,镶金属的巨大橡木门像纸一般倒下发出并惊人的声响,门口的卫兵站的笔直,大气不敢出。对于部下的失礼邓肯十分的恼怒,但是他也知道除了格兰特外谁也无法驯服这个怪物。

尤金没有怪罪暗精灵的意思,反而心中有些高兴。虽然玛莎个性有些问题,但是她的实力在法塔尔帝国,甚至整个大陆也是顶尖的。如果她能够顺利的解决掉漆黑战士,那么无疑对自己大有帮助。而且面对漆黑战士这个强大的敌人,玛莎即使取胜也必然是惨胜,到时候就可以将她一并处理掉。在没有格兰特的管教下,这个女人太危险了。

他冷酷的笑着,开始和邓肯商量起追踪红发少女等人的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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