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巧玉一夜无眠,此刻正昏昏沉沉想睡得很,枕在枕头上迷迷糊糊的,就听见门外忠婶的声音。
“夫人起来了吗?”忠婶问翠儿。
翠儿小声答道:“夫人还在睡呢。”
“哦,那我等会儿再上来,一会儿夫人醒了喊我一声。”忠婶交代完准备下楼."是忠婶在外面吗?我已经醒了,进来吧。"巧玉在房里喊道。
忠婶拿眼看翠儿一眼,意思是你这个死丫头,夫人都醒了你还不知道。
进了屋,巧玉已经穿好衣裳坐在梳妆台前,她跟以往一样微笑着。
忠婶走到她身边道:“夫人今日精神可好?昨日帮了一整日了,把您累坏了。”
“还好,睡了一觉起来感觉轻松多了。”巧玉故作轻松地道,其实她此刻很想钻进被窝好好说一觉。
“翠儿,快把水端来服伺夫人洗漱!”忠婶对着已站进门内的翠儿道,然后微笑着对巧玉说道:“夫人,咱们先洗漱好,等会儿二夫人要来拜见夫人的,给夫人斟茶。”
“昨夜相公快丑时了还在大厅里,想必回房得迟,屏儿一夜也没好睡呢吧,就不要去搅了他们,让他们多睡会儿吧。”巧玉忽然想到,半夜时大约都快卯时了刘勋上楼来敲门,自己装睡未开门,他就下去了,想过去他和屏儿定也是一宿未睡。
此刻一定与她一样头沉得很,就让他们好好睡吧,于是吩咐跟着忠婶端水上来的小丫鬟道:“你下去交代下去,谁也不许在院中大声喧哗,不许吵了老爷和二夫人,让他们多睡会儿。”
“是,夫人。”小丫鬟应声下去了。
“夫人,您真是好人呐,屏儿也是有福,从小遇上您这么位好心的主子,如今又遇上您这位好心的大夫人。”忠婶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是呀,有哪家的二夫人成亲后第一日不用来给大夫人斟茶的?有谁家的二夫人敢起得比大夫人晚的?咱们府都反了......”翠儿撇撇嘴数落道。
“翠儿,不许如此没大没小的,屏儿今后是老爷的二夫人了,不该说的不要胡说。”巧玉打断翠儿的话,目光严肃起来,不满一个丫鬟对主子如此无礼评论。
翠儿立即闭嘴,眼睛瞅了瞅巧玉,不敢再说了。
忠婶也偷偷给了翠儿一个眼色,暗示她别再说了,翠儿吐了吐舌头,低下了头。
屏儿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看着薄薄的窗纸透进来的亮光,她一下子完全清醒了过来,虽然头还沉重得很,但心已经着急了,她要起来去伺候巧玉梳洗。
刚想坐起来,才发觉被刘勋圈着,动不了,她轻轻的把他的手移开,悄悄的下了床去拿自己的衣裳。
全身居然酸痛得厉害,晃晃了脑脖子,穿好衣裳走到外屋,春兰已经打好热水站在一旁等着。
其实春兰已经换过两次水了,这是第三盆水,见屏儿还没起床,就站在外屋等着,水温正好,这是刚换来的。
十几年伺候小姐伺候惯了,今日突然要坐下来由别人伺候自己,还真是浑身不自在。
她自己洗了脸漱好口,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梳子自己梳着长发。
春兰见状,立即过来接过梳子帮她梳起来。
“二夫人早!您就起来了?我来帮您梳头吧,我梳的头可漂亮了,是我姨教我的。”屏儿知道春兰是忠婶堂姐妹的女儿,自然是喊忠婶做“姨”了。
于是坐着让春兰替她梳着,她从镜中看着春兰问道:“春兰,你......今后是在我房里做吗?”
她其实想问春兰为何会在她房里?是谁让她来的?
“是的,二夫人,昨夜夫人让我今日起就在您房里伺候。”春兰答道。
“哦,我知道了。”屏儿明白了,小姐指派一个新进府的丫鬟伺候她,是为她好,如果是指派府里其他的丫鬟,肯定是不听话的,不服她管教的。
心里一阵感动,从小到大小姐都处处为她着想。
此时刘勋也醒了,由于昨夜酒喝太多的缘故,睡了一觉起来头还是非常的疼。
他斜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极不想起来。
眼睛无意中瞥见那块垫在床上的白绸子,已经皱巴巴的,他拿了起来,只见白绸子上有一抹鲜红的血迹。
他把白绸子放下,他知道等会儿会有府里的老婆子来收去,好看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他用力伸伸了懒腰,虽也是浑身酸酸的,但觉得舒服了许多。想了想还是得起来,因为今日要去一趟“泰顺”,去取那日订做的镯子和玉佩。
原本订好五日去取的,结果后来巧玉生病,他没有离开府中一步。
再接着又忙活着收房,还是没有腾出时间去取,这段日子也确实不适合去取回。
如今巧玉的身子也好了,要纳的妾也纳了,该是他忙自己事情的时候了。
他下了床,自己穿好衣服,以往是巧玉帮他穿的,今日在屏儿房里本应由屏儿来为他穿。
可是不知为何,他知道屏儿就在外屋,但他不想,因此他没有喊屏儿。
春兰此时已未屏儿梳好头打扮好了,春兰端着水出去了,屏儿看看镜中的自己,绯红的脸颊被粉红色衣裳衬得格外粉嫩,看得自己都羞愧了。
正要起身站起来,镜中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就在她的肩后,一张轮廓分明俊朗无比的脸。
“老爷!”她吓一跳,慌忙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刘勋:“老爷已起来了?我......”
她想说我正要去伺候您穿衣呢,您就自己穿好了,但她没说出来,感觉此时再说已经多余了。
“嗯。”刘勋应道,再无多话。
只是盯着她看,以往觉得她长得只是好看,与美无关,昨晚在烛光下看她有种惊艳的感觉。
此时再看她,白净的脸上多了两抹红霞,甚是好看,低着头一副小媳妇样子。
他把头扭开,她只是他新纳的妾,是为生儿育女而纳的妾。他喜欢的是如烟,他不该多看她一眼。
这是刘勋对这场纳妾给自己定的圈圈,他觉得自己不可以跳出这个圈圈去喜欢一个自己本不愿接受的女人,哪怕她已经正式成了她的女人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