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当即便瞬移到了兰苑。
上回来此还是翠儿在世,虽然居住在此的人不多,不够热闹,但也不似如今这般冷清。
院门上着锁,她无需开门,穿墙而入,前院后院都已落了不少灰尘。
厅内、房中,家什橱柜上面皆已蒙上薄薄的一层灰。
如烟惊讶,此处原先不是还住着刘府派来打扫兰苑的丫鬟么?
即便翠儿不在了,那丫鬟们难道就不再打扫了?
她每间屋子都看过了,皆无人居住的样子,心想:许是丫鬟在翠儿走后便不敢居住于此,也走了。
如烟又在院中站了许久,此处她虽未曾来居住过,但确确实实是属于她的房,是老爷买给她的,无论如何,她对此还是有许多的不舍。
这个兰苑于她而言,不仅仅是几间屋子而已,却是饱含了刘勋对她的深情。
如今连这份情都要舍下了,兰苑这里她或许再也不回会来了。
如烟又四处看来一眼,便飘然而去,离开了兰苑,回到府中。
她飘上许久未住过的淑玉阁。
此处自刘勋过世之后,为免伤怀,她便被巧玉邀去同住。
一路上楼,到处干干净净。
她知道刘湮专门派了丫鬟仆妇们搭打理淑玉阁,每日里丫鬟们都会来清扫一遍。
好似如烟仍住在里面一样。
如烟上楼进了自己原先与刘勋居住的房中,看着陈设依旧,只是物是人非,不免又酸楚起来。
她默默地在房内的小圆桌旁坐下,看着榻上整齐的被褥,就好似刘勋与她仍旧住在此一般。
良久,她起身走向那口放着自己衣裳的大木箱子。
打开箱盖,她把手伸入箱底,兰苑的房契地契便在箱子底部。
她摸到了房契与地契,欲拿出来时,手背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一并拿了出来。
原来是娘亲曾经留与她的那面阴阳镜。
许多年来,她竟忘记了这面宝镜,让它尘封在此。
她将镜子用一块红布包着,放入怀中,房契与地契本就是用布包着的,她拿在手上出了房门,站在门口又回头朝屋内望去。
朦胧间似乎见刘勋坐在小圆桌旁饮茶,端着茶杯朝她微笑,似在告诉她:“此茶真香!”
她嘴角弯起,笑得宛如刘勋在世时一般,甜美灿烂。
再转身,便看到了淑玉阁下花园中的荷花池,池子里荷花盛开,一群群的红鲤鱼纷纷翘首望向如烟。
它们似乎在对如烟道:“如烟姑娘,莫走啊!你走了谁来与我们玩?”
如烟从走廊的柱子上挂着的小篮子里抓了两把鱼食,撒向荷花池,顿时鱼儿们欢快地争食,她便悄悄下楼,离开了淑玉阁楼。
她深知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上淑玉阁了,这个自己在阳间住了数十载的地方,有着她永生永世最刻骨铭心的爱恋!
她拿着房契地契来到院中,问边上一个小丫鬟:“可见到少爷在何处?”
小丫鬟恭敬地朝她道个福,伸手朝书房方向一指:“回三夫人,少爷在书房里看书呢。”
“好,你忙去吧。”如烟朝刘湮的书房走去。
如烟从窗外望进去,见刘湮正认真地在书案上算着帐。
她未直接穿墙进入,而是轻轻推开门进去。
“湮儿,你在做什么呢?”在如烟心目中,刘湮始终还是小时候那个日日闹着要与姨娘一同睡的小孩童。
刘湮抬起头,立即起身迎过来:“原来是三姨娘来了,三姨娘,您请坐。”
如烟把手中的布包交给刘湮道:“湮儿,里面是兰苑的房契地契,你好生收着,出租也罢、让年老的仆妇们居住过去养老也成,全凭湮儿自己处置。”
“三姨娘!兰苑是爹爹生前买与您的,我不要,三姨娘您自己保管罢!”刘湮一听是房契,便未拆开,复又交由如烟。
如烟未接,看着刘湮道:“湮儿不听姨娘话了?姨娘要走的人了,且又不是凡人,我要宅子何用?”
“姨娘,房契与地契您自己保管着,明日我便安排人住过去,专门打理兰苑,三姨娘何时归来兰苑都保证与淑玉阁一般整洁。”刘湮诚心实意道。
“姨娘此去尚不知是何处,且修炼之人无法保管这些财物,湮儿收着,只当是替姨娘保管,如何?”如烟推脱道。
见刘湮神色哀伤未作声。
如烟又道:“即便是你爹爹生前买与我的,我是他的妾,则宅子便永世是属于刘家的,此地契与房契理应放在刘家!”
语气有些许不悦。
刘湮一惊,他极少见三姨娘对自己发火,当下便愧疚道:“三姨娘莫生气,湮儿收下便是,待他日三姨娘归来,湮儿再将它们交与三姨娘。”
“如此便好!好生收着,记着姨娘今日的话:日后湮儿多生几房子嗣,兰苑便是我送与孙儿们的礼物!”如烟又想到一个理由。
刘湮便再无借口推脱了,原本他是想已房契之事间接挽留如烟,事已至此,挽留不住也无奈了。
至此,如烟在阳世间之事便全办妥了,只待三日后刘湮为她设宴送别再走。
转眼便到了第三日。
一大早刘府比过年节还热闹。
仆妇丫鬟家丁,全穿梭忙碌起来。
刘湮还特意将赵县的第一大厨请了来,扎扎实实地办好此次的送别宴。
刘家茶场、各个铺子里的大小掌柜、小二们全被请了来,陈靖府中、早已迁居州府的赵家,全都被请了来。
一时之间县城百姓不知刘府办何大事,竟然比婚嫁之事还要隆重数倍。
“刘府今日是办何喜事?好生热闹啊!”
“不知,要不,去打听打听?”
“办喜事?不象吧?未曾听说呀,难不成是少爷纳妾?不太可能,以刘府家风,纳妾不会搞出如此动静来。”
“你们不知道吧?我听刘府买菜的人说了,是刘府的三夫人要走了。”
“啊?就是那位常为咱们赵县百姓做好事的鬼夫人?她要走了?那可如何是好?”
“是呀,我们都不舍得她离开呀。”
“那位三夫人她为何要走?是刘老爷过世后府中无人容她么?”
“非也,莫乱讲,少爷对三夫人尊敬之至,听说是这三夫人要去修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