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到了书房窗前,躲在窗子下伸头往里看,如玉愣住了:“他......他,他......他是阿才哥?他到底是阿才哥还是你昨日说的那个?”
她手颤抖着,指着赵启说道:“如烟,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人为何长得跟阿才哥一样?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呀!”说着泪水哗哗流下来。
如烟扶住如玉颤抖着的肩膀安慰她:“姐姐莫激动,世间事谁也难言说,姐姐也说过只不过是长得象而已。”
如玉这才止住哭泣,擦干眼泪静静的盯着赵启看,半晌,才回过神对如烟道:“妹妹咱走吧。”
如烟默默的扶着姐姐朝偏院走去,不时偷偷回头望向书房,此时她也无心出去玩了,她心里极矛盾,也更悲伤,自己若不是鬼,是不是能够名正言顺的与刘勋往来?自己若不是鬼,是不是就可以毫不忌讳的对刘勋表白:我喜欢上你了。
“刘兄,反正今日我和陈睿闲暇,我俩上城西山头去向清月庵的清月师太求些符来给你,毕竟与鬼同一屋檐下,不可不防。如何?”陈睿提议道,赵启立即附和。
“如此,那就有劳二位贤弟了,求符就好,其他暂且不必了。”刘勋不好再拒绝。
他知道这位清月师太极了得,20年前也不知是从何处来,当时城西山头还没有清月庵,只是一座破草堂,附近的妇人婆子们逢菩萨生日便会上去那破草堂烧香求神。
后来有一天来了一位云游的老年姑子在那草堂落脚,她法号“清月”,懂医术、会卜卦,积德行善很受本地百姓尊敬,大家尊称她为“清月师太”。后来全县百姓自发捐资建了一座庵,庵名就用了清月师太的法号,名为“清月庵”。
清月师太是位得道高人,据说能算出人的前世今生与来世,不少官宦、富豪重金请她卜算她都严辞拒绝,从不轻易给人算。
“刘兄放心,既已知刘兄心意,我们就依着刘兄办事就是。”两人辞别刘勋,既刻就骑马往城外而去。
赵陈二人一路打马狂奔上山,到了清月庵山门前下马,把马栓在大门旁的树上,陈睿急匆匆对着门口小尼问道:“小师傅,请问清月师太在吗?”
“在,师太在大殿。敢问二位何人?找师太有何事?”小尼紧跟在他们身后问。
“小师傅去忙吧,我们与师太熟识,找她老人家有要紧之事。”赵启对着小尼挥挥手。
二人进到大殿内,只见清月师太正背对大门端坐在佛像面前诵经。
“师太好!陈睿给您行礼了!”陈睿走上前对着正闭目打坐的清月师太行礼。
清月师太睁开眼:“原来是陈公子来了,公子今日上山定有要事吧?”
陈家与清月算是老相识,陈睿的母亲陈夫人定期会到庵中捐香油,与这清月师太私交甚好,陈睿从小就常跟着母亲上山来礼佛,师太自是认识他的,也算是看着他长大了,知道他若无要紧之事不会单独前来。
“师太,陈睿今日前来找您确实有要紧之事,还请师太......”陈睿小心说道,因为他深知清月为人极为怪癖,怕不小心哪里说错话开罪了她。
“你且随老尼到后堂来细说。”清月起身把陈睿带到后堂,陈睿偷偷对站在大殿门内的赵启作了个稍等的手势,因为来的路上他已交代好了赵启,这位师太行事极拐,若有不熟识之人在场,怕是会拒绝所求。
因此赵启见陈睿对他打手势,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就在大殿等候。
陈睿把刘府闹鬼之事对清月师太说了一遍,但未说刘老太爷早年那些事,他觉得这是好友家的隐私,不便对外人多说。
“从公子所述之事看来,此二鬼并非无故前来,定是有渊源的,公子可否如实说与老尼知?”清月心里自然是明白不过了,世间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仇恨?哪怕是鬼也不会无故找上门来赖着不走的。
“这......这我便不知了,详情刘兄定知,如若师太愿意,烦请您辛苦一趟,前往刘府便知。来时刘府当家也是如此交代于我,恳请师太能前往......”陈睿小心翼翼的说道。
“如此,那老尼今日就随公子前往,老尼与刘夫人也算熟识,刘老爷夫妇一向行善积德为人厚道,刘府有事我当前去相助。公子稍等,我拿件法器便走。”清月师太与巧玉也是极为投缘,巧玉成亲后每逢年节都会到清月庵去烧香礼佛,刘老太爷在世时,还捐资为清月庵建了后堂。
如今刘府有难,清月师太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了,何况收妖除害也是出家人之本份。
清月师太与陈睿出了后堂来到大殿,赵启迎了上来,对着师太作揖行礼:“小生赵启见过师太!”
师太两手合十还礼道:“小施主多礼了!”
她抬头看了赵启一眼,原本安详宁静的脸上瞬间变色,异常惊讶的看着赵启:“你,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赵启不知师太怎么对他的名字感兴趣,于是又说了一遍。陈睿在旁看着,觉得今日这清月师太好奇怪,平时多么冷静见怪都不惊的一个人,为何此时见到赵启会如此失态?
只见清月师太口中念着“赵启”二字,脸上莫名惊讶的表情,连声道:“太象了!实在太象了!连声音都象!”
“师太,您说什么太象了?”陈睿问道。
清月没有回答他,眼睛直盯着赵启问道:“赵公子今年贵庚?”
“回师太话,小生今年虚岁23。”赵启彬彬有礼的答道。
清月师太没有作声,微闭着双眼,手指不停的数着什么,一会儿她睁大眼睛盯着赵启,满脸震惊,围着赵启身边走了一圈,然后道:“请问公子还记得前世否?”
赵启和陈睿更加莫名,答道:“我等凡人,如何能知晓前世之事?”
陈睿问道:“师太,瞧您神色,莫非您知赵启前世之事?”
清月师太脸上恢复了平静,对二人说道:“你们二人且随我进来吧,老尼给二位公子看样东西。”
进了后堂,师太关上大门,从橱柜里拿出一面圆形铜镜拿给赵启:“赵公子,请拿好它,不要说话,一会儿二位公子无论看见什么都别出声。”
赵启接过镜子,陈睿凑上去一起看着,只见镜子里缓缓出现一层白色薄雾,慢慢的薄雾变淡,最后很清晰的出现一条大江,江边再往上出现一座小镇,小镇风景很美、很繁华,街上人来人往。
突然街的尽头出现一个打渔之人,挑着鱼一路吆喝着到街上来卖,那人走近了,竟是赵启,赵启在市场旁边找了个位置把鱼放下叫卖着。
陈睿和赵启惊呆了,疑惑的眼神看向师太:“师太,这......这是谁呀?”
“这就是赵公子的前世,他的前世是江边打渔的,他叫阿才,二位公子莫急,继续往下看。”清月淡淡的说道。
“我的前世?真的是我的前世?”赵启激动的看着镜子道。
是呀,要能知道自己的前世,这该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儿。
突然赵启脸色变了,陈睿也随之脸色苍白,只见镜子中的阿才被一群打手模样的人抓住了,鱼被翻了一地。阿才被他们捆得结结实实的吊在一处屋檐下,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举着粗大的鞭子和木棍轮流抽打着他,他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一个大老爷模样的人边指着他骂,边抬脚踢他。
家丁们打累了,跟着那老爷模样的人走了。一个黄衣女子冲过来抱住快咽气的阿才大哭,阿才抬着低垂的头,对那女子说了句什么,脑袋便耷拉下来,再也不动了。
此时又冲出一名紫衣女子,一把抱住痛哭的黄衣女子,两人抱头痛哭。哭了一会儿紫衣女子走了,趁着月色她找来了几个渔民来帮忙,把阿才早已僵硬的尸体放了下来,抬到镇外的山坡上。
黄衣女子把阿才脸上的血擦干净了,让老渔民帮忙给阿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另外几个渔民在山坡上挖了一个坑,用一张竹席包裹着阿才,把他埋葬在了那里。
两名女子痛哭着祭拜完阿才,紫衣女子扶着黄衣女子起身,两人的脸对着镜子外的赵启和陈睿,好绝美的两名女子啊!赵陈二人正在心里暗叹,镜子忽然模糊起来,紧接着镜子一片死寂,画面全没了,恢复了原样。
赵启喃喃道:“我的前世太可怜了,我的前世太可怜了,竟然死得那么惨!”
他把镜子递给清月师太:“师太,我前世为何死得这么苦?是谁把我打死的?”
“你的前世和镜子里那个老爷的女儿相爱,那黄衣女子便是那家的女儿,被那父亲发现了,所以活活把你打死了......”师太似强忍悲痛的说道。
陈睿觉得非常奇怪,师太一向是个处事不惊之人,沉稳镇静,今日为何几次三翻如此失态?他狐疑的看着清月师太,想问又没问出口,想必师太一眼就看出赵启的前世很凄惨吧,可是赵启后来又是如何投生到赵老爷家来的呢?前世那么悲惨,今世锦衣玉食,那个阿才也可瞑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