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预在确定陈域没有再被那个妇人纠缠后,自己回了一趟家,拿了些基本东西就径直去公司了,他收到人事部发来的信息,要他去公司一趟处理一些私事,所谓私事不过是讨论着怎么开除他比较体面又不失公司的颜面,他平常跟人事部的人交好,
这次不用明说都知道是要他回公司收拾东西走人,他回家时顺手打印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辞职信,没有犹豫,他一到公司就递了上去,自己辞职总比公司宣布开除的好,自动离职起码保有最基本的体面,这是他对这间公司最后的挣扎。
在办公室收拾东西时,没有一个过来看他和劝他,各自心里有数,总部下来的人亦是如此,权当看路人甲的眼神一般冰冷无动于衷,自动离职是最明智的选择,他们也用不着明面里为难何预。林大发全程坐在办公室,一语不发,背对着何预,听他收拾的声音,他也没有阻拦,没有离别话,没有五年共事的情谊,基本的道理都应该动,出了公司大门,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和何预算已经两清,毕竟老纠缠何预也无济于事,引发这场淘汰赛的不是何预,而是那个不知在哪个角落偷笑看他们笑话的余小会!
余小会捅破了他们关系这层纸就应该有自觉性,他可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人!才出几年社会就想拿他开刷?林大发狰狞着一张脸!全公司的人全程静默,谁都没有多余的劝慰,尤其是对何副总,巴不得他立马消失,何预以往所做的事在他们看来都不值一提,这只是个没有能力,虚有其表,无法带领团队,更无法为公司做出更多利益的副总。
交待完最后的交接事宜,何预搬着自己的东西走出了办公室,走出了公司大门,和门口的保安打了个最后的招呼,头也不回地走了!中午的太阳火辣辣,何预没有打车,搬着东西顺着人行道慢慢走动,脑海里像放电影一般,将自己的五年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从他第一次怯生生投递简历开始,一脸的书生模样,斯文安静。第一次抖着手,颤着嗓子,和客户同事拼酒碰杯,喝得满面潮红。像极了一个小丑,在小小的舞台上演绎着自己短短五年的求职生涯,台下皆看客,一路笑一边起哄,直到他由一开始的稚嫩演到成熟老练,台下的看客放过了他,但他却没有放过自己,演到认为足够可以自己独当一面的时候。
他感到羞耻,偷偷躲角落里哭,他其实没有表面那般老练,在自己心脏的某个不起眼位置,他还保留着最初的童真和幻想,他的成长是一个需要伪装表面的过程,过了伪装阶段,他觉得自己才算真实。
思绪一路在脑海中飘,飘忽着,他回到了家门口。当他手拿着东西四处张望时,忽然忘了一件事,他忘了带钥匙!最老式的防盗铁门自然没有像高级先进的防盗门一般,用指纹用人脸识别。而他只需一根细小铁丝,他就撬开了自家大门。有种莫名的心虚感,看着空落落的客厅,安静得让人窒息,没有做饭的烟火气,没有何女士叨叨念念的烦恼,有的只是一个人的寂寞无聊。何预霎时茫然无措,手上的东西悄然摔在地板上。何预都没有反应过来,从胸口一股热流涌上心头,用力咳了几声,忙跑去卫生间,吐出来一口唾沫,隐有一丝血丝,喉咙还堵着一些东西不上不下,何预拍拍胸口,“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平静地用水冲洗干净。
他转身,被迎面扑来的一个黑东西撞了个满怀,顺手一搂到怀里,是自家的黑猫——胖胖,何女士几天不在家,自然没人照顾它,想必到处窜门不知上了哪家蹭饭吃了吧!何预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一个动物,思来想去,决定把它送出去。
猫是他和前女友一起买的,按理应该是送还给她,但萧潇……送过去就怕林深然多想。何预没了头绪,任由它在自己怀里撒娇亲昵,伸着胖乎乎的猫爪子挠了挠何预,何预想到它可能是饿了,打开冰箱,里面没有东西,又四处翻找各个角落,发现没有一样可以吃的东西。
猫粮袋子早已经空了,没了办法,何预撸撸猫毛,安抚好它越发暴躁的情绪,然后锁好家门,抱着它下楼。
并不是带它去买东西吃,而是何预突然想到一个好地方。他不用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又是欠了个人情。把胖胖作为一个人情送给陈域,陈域一直都很喜欢他家胖胖,正好和陈域家的金毛凑成一俩好相伴!何预不敢直接抱着胖胖去医院找陈域,买了个精致小巧的笼子,把胖胖硬是塞了进去,然后不管它的哀嚎提着它去医院。
虽然陈域是神经外科医生,但还是有不少人找他看病或咨询,何预把胖胖寄放在门口保安那里,先去看了看何女士。就静静站在病房门,还是不让进去。
何预没法,只得在门口干站着。等得有点无聊,何预没事干,到处走动。
走着动着,何预不知不觉又走到陈域看病的房门口,陈域一直专注地替人看病,显得温柔细致,没注意到何预在房门口一直盯着他看。待到人少了点,陈域埋头写着病单,察觉有异,抬头淡淡瞟了一眼,见是何预,先是一惊,后是一笑,说:“你不休息吗?守着病房一上午了,当自己是铁打的还是橡皮筋?”
橡皮筋?
何预征了一征,这是什么比喻?
“看着最害,弹人时倒是不留情面!”陈域带着笑意又埋头写,“医院别到处走,要走动去医院门口,这儿人多!”
何预挠挠头,有点不明意味,仔细想想,确实如此,他有点闲过头了。扭头就要走,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说,半侧着身体,趁陈域偷偷瞄他一眼道:“我有个惊喜给你!等你下班后告诉你!”
陈域愣住了,惊喜?怕不是惊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