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还是一如既往地人多拥挤,不管是去往繁华的市中心还是偏远嘈杂的工业地带,拥挤人数永远是多不会少。
突然心血来潮,何预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去了就近的广场。吹着微风倚着栏杆看着河水对面的“小蛮腰”,这能让他清醒,清楚地知道自己与它的距离有多远,或许只是一眨眼的距离,或许是攀登上去的勇气的距离。
他有时会多情地想着自己是有着满身故事的人,在人潮人海中有着自己独特的身份。但一到它绚丽夺目展示自己的时代意义的时候,何预又感觉这城市与他很遥远,即使他在这生活了二十几年,有时说话还是不可避免地带着点北京腔,他又会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他只是这个城市中众多的一个蜗居者,不甘屈于角落中。
吹够江边微风,赏够五彩斑斓的夜景,逛够街边小吃摊,何预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家了。陈域永远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主,何预觉得陈域的心思就像海底两万里捞针,难找又难猜。没错,陈域来他家做客了。准确地说,来找何预达成“交易”。
“这次没带团团来,胖胖倒是很想念它的伙伴。”陈域双手撸着何预家的黑猫——胖胖,整个人斜靠在他家破旧快散架还散发着点味重的湿气的沙发上,懒懒散散,语气十足像个痞子一样,哪还有中午时伤心欲绝的模样。
“呵呵。”何预干笑两声,带着一腔刚冒头的小火苗,眼神犀利地警告他,何女士怎么又让他进来,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何女士说着不该说的话,他对这个认识不到几天的所谓朋友可没有什么好感,连基本的信任都很难给他。他并不了解陈域的为人,也不知道这个一见面就自来熟的朋友是谁给他的自信。
“何女士!”何预喊了一声,四处张望片刻又改口叫道:“妈,一依!”“她俩下去买菜了。”陈域眼里带了些笑意,看着何预十分不友好的眼神略略顿了一下,“我们的交易还成立吧?”
“当然。现在还是明天我都有空!”何预只想快点打发眼前这尊大神,他可不想费时间和他干耗着,这对他没什么好处?他想不明白何女士为什么要他一定要和陈域做朋友,陈域只是一个神经外科医生,收入好点,人长得好点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费时间,况且他又不是学医的,他只是做经济管理类的工作,与陈域八竿子打不着,虽说海内存知己,多一朋友并没什么,但有王南和一堆大学同学还不够吗?
何预烦躁地挠挠头,关键是他家胖胖在陈域怀里还特别享受,究竟谁是它铲屎官?这个身份要弄清楚。
“明天下午和我去个地方,我去你公司接你。”
“别,你说地点我自己开车去。”何预干脆利落地拒绝,他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陈域接他?这是把他当成小女孩呢?
“我怕说了你找不着。”陈域十分认真真诚答道。
“哼!你直接发个定位来,现在还有什么是科技解决不了的吗?”一个百度地图app就把路痴所有的疑难杂症连根拔起。而且他又不是路痴,等打脸的时候再说吧!
“那好吧!”陈域仍搂着他家胖胖,撸着胖胖的黑毛。何预心有不甘,挑沙发的另一端坐下,对他家胖胖招招手,轻呼两声:“胖胖,过来!”一听到铲屎官的命令胖胖立马竖起尖尖的猫耳,警惕性立马提高,一个飞跃,在陈域出神瞬间扑向何预,欢欢喜喜地舔着自家铲屎官的脸,全身动来动去,在何预怀里爬来爬去,落下一身黑毛粘在衣服各处。何须黑脸,它是有多久没洗澡了,猫毛掉落得这么厉害,余光扫视一下陈域,手上,腿上全是七零八落的猫毛,也没比他好多少。
“可能是换毛期。”陈域猜想道。
“五岁了还有换毛期?”何预不太相信他的话,揉揉猫毛,用力一撸,自上而下,撸出一圈毛,何预信了。
“我要不要带它去宠物店那里帮它修理修理猫毛,或是找个宠物医生看看它有什么毛病没?”
“你是不是没养过猫?”
“你眼瞎呀,现在不是养着吗?”
陈域被怼得没了话。
跟陈域沟通太难了!何预在心里腹诽道。
然后双方就这么一直沉默这,一直到一依和何女士回来,陈域也没再主动找何预说话。只默默跟在何女士身后,进了厨房帮她打下手。
一依则和何预去王南家串门了,还一手提着胖胖。
可怜黑猫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厨房里的鱼,“嗷呜”一声被何预夹在嘎叽窝。
一到王南家一依就嚷嚷着王南的游戏主机,何预直接眼一瞪,一依吓得不敢动王南的游戏机,干巴巴地望着王南和霍小年互相开黑内斗。
一点也不安分的何预和胖胖作为旁观者挤在一旁看,老王一看这几人就开口嘀咕:“这几个人怕是没成年的小孩吧,连一个小女孩还比不过!”何预看得津津有味,一依靠着何预站着看眼前的激烈战斗,那叫怎叫一个“爽”字了得!
看了一会儿,何预算着饭点带着一依和胖胖回来,看见自家小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特色菜,啧啧称赞,真是“色香味俱全”,全是广东菜!蜜汁叉烧,脆皮烧鸭,凉瓜排骨鲍鱼汤,鱼汤苋菜,梅菜扣肉,煎酿豆腐,鼓汁蒸排骨……
“妈,你今天怎么做那么多菜,又不是过年!”鉴于菜式多样而且美味,何预不解,这不像平时只会做两菜一汤的何女士会做的事情,太诡异了。
一依和何预的反应不同,小孩子喜欢吃,一般不会挑菜式,十分高兴,一蹦一跳地端正坐在桌前,随时一副准备开吃的模样。
没想到何女士听见何预说的话,脸一沉,反问:“怎么,不是过年过节的就不许做了吗?万一我以后不在你想吃也没得吃了。”
何预一听慌忙赔笑安抚他妈的心情:“我说笑的,妈你别当真,我只是怕你太过于劳累。”
何女士一扬脸,仍不高兴:“我不管,你这是存心气我。”
何预没想到何女士会这么计较一句话,苦着脸向陈域求救,陈域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