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姑娘,年轻美貌,要想结婚;这没有什么错儿,错的是她挑剔得厉害:
未婚夫一定要天资聪明,诚实可靠,又要出身高贵,立功扬名,而且还要正当年轻力壮。(她的要求实在过分。)她要的是十全十美的人才,却说哪儿会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人才?
何况还有一个条件:未婚夫要一心一意的爱她,可又不得有半点儿嫉妒吃醋。好不苛刻!
好在她出落得与众不同,出类拔萃的求婚者天天登门求爱。临到她选择的时候,她又尽量地吹毛求疵。别的姑娘看到这样的对象,认为自己是平步青云;
可是她——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没有一个求婚者配得上我。没法儿指望这可怜的一大群能让我中意!有的缺少声望,有的缺少地位,有的声望与地位齐全,可惜又没有钞票;有的鼻子太扁,有的眉毛可笑。”有的这样不好,有的那样不对,总而言之,没有一个男人能使疙瘩的小姐称心满意。
这批求婚者不再来求婚了。一年过去了,又是一年过去了。
过了两年才有第二批求婚者出现,已经是二等人才,越发不招人欢喜。“这班蠢才,是什么东西?”我们的目空一切的美人儿嚷道,“他们配得上我吗?他们可打错了主意;我两年前谢绝的,要比他们高明得多哩。怎么!难道我会嫁给这些庸夫俗子吗?真是天晓得!他们接着就要说我急于要嫁人哩;我可喜欢我的姑娘生活。我轻松愉快。我晚上睡得挺香,白天又笑又唱。这样随随便便地出嫁,那才丢脸哩。”
于是这一批人也绝迹了。听到这样的拒人千里之外,年轻小伙子上门求婚的就不踊跃了。
一年过去了,谁也没有上门。又是一年过去了,再是一年过去了。唉!唉!为什么男人们不来求婚呢?
我们的姑娘现在有点儿老了。她屈指细数青春时代的女伴(的确,她有的是屈指细数的闲工夫):有的早已结婚了,有的快要结婚了。她逐渐明白:大家已经不理会她了。
美丽的姑娘开始憔悴了。瞧哪,镜子毫不掩饰地告诉她:时光的手,正在一天复一天地,一点儿又一点儿地,偷走她的美丽。起初是红晕消褪,接着是眼睛失了神彩;现在呢,苍白的脸上美丽的酒窝不见了,快乐和活泼仿佛都消失了,头发里还透出几根白发,不幸从四面八方逼来。过去,舞会是她的天地,着迷的人在她的周围推挤不开;可是现在呢,唉,不过是“你玩牌儿不玩?”这个骄傲的人儿再也不藐视粗鲁的男子;理智命令她:可以出嫁时就出嫁吧。她的傲慢是烟消云散了。
虽然姑娘们用苛求的眼睛瞅着男人,她们温柔的心总是为我们说好话。怎么?独身一辈子,独身到死?她不肯,真的不肯!
她要趁着时光还没有让她过分衰老,找个终身的伴侣。
第一个来向她求婚的人并没有费多大工夫,她就心满意足。是的,她的确心满意足——嫁了一个不可救药的残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