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李则卿的生活平淡得如同一池死水,就算投进去一颗石子,也经不起任何波澜,更别说惊涛骇浪了。
这天有一节体育课,高中的体育课是男女分开上的。
上课铃声响后,班里的女生集体来到体育馆,上课的老师是个有些年纪女老师,穿着一身鲜艳的运动服,室内体育主要锻炼肢体的柔软度。
后来李则卿才发现这所学校的体育老师几乎都是年纪大的教师,她猜测可能是因为高中本就不重视副课,一学期算下来,正式上的副课寥寥无几,跟美术老师和音乐老师几乎没打过照面,连书都是新的,后来都是第一天发下来,第二天就把它扔进了历史的长河之中,后会无期。
言归正传,这天体育老师教的是一个“撑起上身的动作”,为的的锻炼学生的身体柔软度。她在地上铺上一块军绿色的垫子,然后坐上垫子,双脚并拢借力往后一翻,向上抬起,臀部离地之后,伸出双手,用肘关节抵住腰肢上当处,往上一托,整个人形成一个大写的L形状,除了心脏以上部位在地上,其余部分都直直地如树干般直挺在空中。
体育老师一边做一边谅解,演示动作较为缓慢,但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这一动作引得同学惊呼,不过想到自己也要做如此高难度的动作,又纷纷嘀咕着:“这怎么行呢?”
体育老师做起来,站在一旁,让同学都排好队,一个个的照着她的动作做一遍。
同学们第一遍都做的七零八落、滑稽可笑,有些人后翻时用力过度,直接做了个后滚翻,引得旁人哈哈大笑,有些人腿是竖起来了,仅仅是腿部一下,有些人滚得人仰马翻,垫子都不知滑哪里去了。
轮到李则卿的时候,她忐忑地坐上垫子,学着老师的动作往后一翻,却也翻过了,形成了头直接卡在身下,臀部朝上的尴尬姿势,她听得旁边一阵喧哗的笑声,不知是继续往前翻呢,还是把动作退回去,最终由于惯性的原因,往前翻去。
站起来后,头发散乱地巴拉在头上,脸上也火辣辣的。
体育老师在旁指导了一番,就让同学自己做,李则卿因怕再次被人嘲笑,躲在一旁,不敢再试。
做了几个来回后,体育老师便让同学们自由活动。
这时只见几个男生搬了一堆器材过来,他们应当也是结束了正式课程,改为自由活动了。
大部分女生找好同伴,拿了羽毛球拍,组成二人组或四人组,开始打起了羽毛球。
有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开始闲聊,也有两三个女生选择手挽手行走在林荫道上,诉说着彼此的心事。
而李则卿左顾右盼了一下,几乎没人叫她,加之她自己也不主动,便孤零零地落了单。她尽量不使自己显得在人群里突兀,她慢慢靠近那些三五成群的人,那样至少别人看起来自己是有群体的人,而不显得那么可怜。
她静静地依靠在楼梯的护栏上,看着旁边的人你来我往地相互较量着,一时间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体育馆。
李则卿也会打羽毛球,同时她也非常渴望能够加入队伍,她此时希冀着要是有人说不玩了那就好了,自己可以顶上。
这时,陆铭悠和徐子阳等几个男生也拿着球拍进到馆中打羽毛球。李则卿望过去,只见陆铭悠半扭着身体,边走边和后面的徐子阳有说有笑着。他们选了一处空着的羽毛球网,便打了起来。
李则卿远远地看着,反正他专心地在打羽毛球,也不会发现自己在看他,就算知道,她也可以假装在若无其事地看球,然后将目光转移到别人的球上。
过了一会儿,有人打累了,对着我们这边无所事事的人喊到:“我不打了,有人打吗?”
李则卿内心有一丝窃喜,但随即又被自卑,恐惧侵占,心里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她:开学的时候已经够丢脸了,自己羽毛球又打得不好,要是再上去丢脸,那可怎么办?对方打得这么好,肯定不喜欢跟自己这样菜的人玩。犹犹豫豫着,她还是决定算了,内心有个声音宽慰道:站着看也挺好的,反正下次再玩好了。
远处王婷在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只见他走过去跟陆铭悠交谈了一下,陆铭悠便和王婷互换了一支队伍。
李则卿明白,他们是换做男女混打,心中感慨道,要是自己能和陆铭悠打羽毛球就好了。
羽毛球在空中翻飞,四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王婷是那种很会唠嗑的女生,天南地北都会唠,把几个人逗得哈哈大笑。李则卿想,要是自己上去,肯定会冷场吧,肯定紧张的连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吧,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用,这么怂呢,李则卿,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觉得你鼻子长得很好看。”
就在李则卿陷入落寞的时候,旁边一个声音响起。
李则卿惊讶地转过头,看到是一旁的同学许倩笑盈盈的看着她脸,许倩长得膀大腰圆,头发也乱糟糟的,从外表上看,似乎不是印象中好看的人,但是她为人随和,有很多的朋友,也不会像李则卿这般畏缩。她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吗?但以前的大人总说我鼻子大。”
许倩道:“不会啊,你鼻子很挺,有点像童话里公主的鼻子,侧面看上去有一个优美的弧度。”
李则卿听她如此说,心里很高兴,却还是不自信地笑着道:“哦。”
之前李则卿听赵雯对自己也讲过,说她是个美人胚子,虽然被别人夸漂亮很开心,但是她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格外的丑。
许倩又继续问道:“你生病了吗?”
李则卿奇怪地转过头,眼睛张大,露出疑惑道:“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你每次看上去都是毫无血色,就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病恹恹的。”
李则卿笑笑没有答话,想着应当是自己挑食的毛病。因为家里她是独生女,虽不富裕,但是衣食无忧,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极其溺爱。只要她不爱吃的,家里的人从来不会逼着她吃,之后也会一直依着她的口味做她爱吃的,长此以往,她的口味就非常地单一,只挑自己喜爱的菜吃,其他的皆半口不碰,她一直认为正是这样养成了她挑食的毛病。
这是一个生理上的原因,但还有一点就是,她这个人不太爱说话有比较闷,做事也慢吞吞的,就是会给人一种没有朝气和精神气的样子。
唯一被夸赞的便是她很瘦,每每总会有人羡慕她的身材,向她取变瘦的秘诀,她也不知怎么回答,每次都是笑着道:天生吃不胖,可能是挑食吧。
两人聊天之际,班里的另几个男生从一旁走来,方云笙的高个子在队伍里面很显眼,一来就对着那边打球的陆铭悠道:“在这跟女生打羽毛球呢,怪不得篮球场上连个打球的人都找不到!”
一旁的王飞调侃道:“别打扰人家跟妹子培养感情了,走,我们找其他人去!”
方云笙从地上拿起一个羽毛球拍,“我们也在这打球算了,找不到人,而且快下课了。”
王飞道:“羽毛球有什么好玩的,你自己玩吧,我走了。”
方云笙瞧了瞧周围的人,搜索着能跟他一起打球的人,当视线转移到李则卿那边时,李则卿往自己的身边望了望,发现身旁空无一人,许倩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又望回到方云笙身上,只见他此时已经挪开了目光,并找到了跟他一起打球的对象。
李则卿孤单地站在角落处,看着很多个羽毛球在空中来回飞,虽然脸上被他们的欢乐所感染,但内心的孤寂在这一刻却深到了骨髓。
体育课结束,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回到班里。
李则卿到教室的时候,班里人还不多,就在她即将要坐下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我书包里的钱不见了!”
李则卿转过头,看着上完体育课脸上原本红扑扑的的班长廖淑慧脸上一阵惨白。
紧接着,又有人说道:“我的钱也不见了!”
李则卿意识到可能教室里遭小偷了,她转过身,低头翻起自己的书包来,却发现自己的不多于15的零零碎碎的钱居然安安静静地躺在书包里,李则卿不喜欢把钱带身上,她喜欢放在宿舍里别人一般想不到的地方。
这时候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了。
廖淑慧双眼噙满泪水道:“我明明放在书包里的.......”
有人问道:“你没了多少钱啊?”
“将近几百呢!”
接着又有人道:“我的也不见了........”
恐慌蔓延开来,之后每个进来的同学,第一件事就是翻找自己的财物,看有没有丢失,结果被偷的你不少,其中被偷的东西还包括手机等等。
“肯定有小偷。”
李则卿在想,为什么自己坐在靠窗的位置,小偷不偷她的,难道是嫌她书包破,还是时间紧迫,就偷了其中几个。还有就是大家都在上体育课,谁会来偷东西呢?
这件事传到了班主任耳朵里,因为学校一般没外人进来,自然便会怀疑到是学生偷的。而学生偷窃便是一件大事情,不得不重视。
班主任听闻后,来到教室里,郑重其事道:“不仅仅是我们班发生了财物被盗之事,其他去上体育课的班级也发现了钱财有丢失现象。你们先别着急,我们会去查的,可能是外来人员爬墙进来的。”
这件事情在学校里炸开了锅,同学们饭时饭前饭后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我们学校操场的墙是挺低的,一翻就可以翻出去了。”
“你说是谁偷的呢?”
“说不好........”
借着课间休息时间,班主任絮叨来说此事了,他这次换了一张更加严肃的脸道:“这次事件已经报警处理了,警察过会儿会找人去录笔录,还有验钱包上的指纹,我希望在警察来到之前,如果是你做的,来主动向我承认,当然我会保密;要是到时候查出是你,可是要记在档案里的,那将是你抹不去的污点。”
在当时的年纪,这句话对李则卿来说明显是唬得住的,但对于其他人来讲吓不吓得住,就不得而知了。
在老班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则卿就在想,钱包上真的能验出指纹吗?真的能查到是谁偷的吗?
后来上课铃声响起后,李则卿看到一个女警察匆匆在走廊上路过。
过了不知多久,这件事就淡出人们的谈资,逐渐被人遗忘。至于真相究竟是什么,李则卿不得而知,老班也像忘记了似的,不再提及,她也问过赵雯,她说她也不清楚,据说是外面的人翻墙进来的。
此事就这样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