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爹上下看了看小六确实毫发无伤点了点头，仍皱着眉道，“比这位小兄弟高两辈，怎么这样为老不尊吗？”
“哪里老！看起来也没有比我大几岁啊！”小六嗤笑一声，又向肖珑宝道，“喂，你们帮里收弟子这一辈一辈的，没差几岁啊？这有什么差别？”
“当然有差别！从指标就是不一样的……”
“什么？”老丈似乎没听清。
“指标啊。天大地大指标最大，爹亲娘亲指标最亲，千事万事指标才是第一要紧事……”
那老丈似乎听晕了，看看肖珑宝，又看看小六，又看看肖珑宝，一脸的“你们在说什么”。
“你，给我爹好好解释解释！”小六命令道。肖珑宝答应一声，如数家珍地讲起了玉鼎帮的指标制度，从入帮要交多少银子，讲到收几个弟子能赚回本钱，再算起了一个月的拉人入帮指标和交给帮里的份子钱，又算出了超额完成指标的每月收益，最后堪堪把一句“您现在就加入我们吧”咬碎在了嘴里。
那老丈听得瞠目结舌。小六又问道，“哎，那你收多少弟子了？”
“我们珑字辈是不能收弟子的，指标进来帮里算作我们师父的弟子，和我们一样是珑字辈。我自己……其实这个月也还没完成，所以才出来走走，遇上了甄大哥同行的。”
“那你们每日在帮里除了拉人入帮，还都做些什么？”
“指标没完成，还能做什么……”
小六冷笑两声，却是她爹开口问道，“不练剑吗？”
“那个，哪里有时间……”
“哈，爹你是没看到，今天那个师叔祖，一共就只会一招半呢。肖兄弟，你们珑字辈剑练的怎样？”
“这个……”肖珑宝脸上又重新烧了起来，“咳，实不相瞒，甄大哥在帮中，已经算是高手了。”
小六闷声笑得直抖，她爹脸色也变了几变。
“哎，你们弟子们这样不成器，帮主不管吗？”小六笑够了，换了一副表情，“你们被指标逼得这么紧，帮主知道吗？”
“指标制度原本就是现任帮主的主意。就是靠了这制度才能建成了五个分舵。我方才说的是我们咸郢分舵啊，听说其他分舵还有更严的……至于现在各分舵的指标，帮主和夫人倒是管不了那么多的……”
“怎么夫人也管事吗？等等，你们现在帮主是谁？”
“是公孙帮主。”
“谁？”
“公孙帮主，公孙念璋。”
“这是什么人？”小六忽然站了起来，“新帮主没从长老中选吗？你们前任帮主不在了之后，不是很久没定下新的帮主吗？”
肖珑宝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位小六姑娘还真的颇知道一些他们帮里的事。真不知他们到底和玉鼎帮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一直惦记。
“这个……也没有很久……其实大家都知道公孙帮主是王璋帮主舍命相救的兄弟，是玉鼎帮开帮老帮主的义子，肯定是他继承的。”
“义子？”
“是。”
“你说王璋是为了救他？”
“先帮主义薄云天，待公孙帮主情义胜过亲兄弟……”
“你是说，这个公孙，和王璋交情很深？”
“那是自然，公孙帮主是开帮老帮主的关门弟子，肯定是自小和先帮主一处学剑的……”
“关门弟子，”小六若有所思地坐下了，“怎么这个关门弟子，反而需要旁人相救？那他这个关门，也不怎么样啊？”
“这……”肖珑宝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公孙帮主的武艺如何我不清楚，但先帮主王璋的剑法是极精的！想当年，君子端方，温文尔雅，剑气如玉，翩若游龙……”
小六姑娘点了点头，难得有一句话她没反对。
“这位公孙帮主不仅是先帮主的金兰兄弟，而且他还是王璋帮主亲妹妹的的未婚夫……”
“啊！”小六突然尖叫了一声，又站了起来，“你说谁？那是谁？谁的未婚夫？”
“哦，就是现在的夫人了，他们去年成亲了的，夫人先帮主王璋家的七妹，王瑶瑶，所以总舵大小事务既要听帮主的也要听夫人的。”
“七妹？”小六看了看肖珑宝，又看了看她爹，“怎么还有位七妹？”
“这个……”
“谁允许你吞吞吐吐的！”小六拍了桌子。
“是，是！不，不过，我们底下人哪里知道她是是一直养在深闺，还是流落江湖，也有说是在外私生的……”
“不知道？”
“我说的是实话！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可是一次总舵都还没去过……”
肖珑宝觉得自己确实是没什么可说。一则，总舵的那些故事，他虽然也听过一些这样那样的谣言，但自己并不曾查证过。二则，要他家丑外扬，多少也还是有些保留。
小六也没再追问，只是皱着眉头，她爹也是沉默不语。安静得肖珑宝只能听见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天晚了，肖兄弟留下吃个饭吧。”小六忽然出了声，“爹爹，前几日的新买的盐你放哪里了？来帮我找找。”
她爹应了一声，起身跟了出去。这老丈脚步虽慢，却极稳，似乎还有几分沉重。
两个人先后出了门，将肖珑宝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
肖珑宝忽然心里打起鼓来。说什么要留我吃饭，不会是去偷偷商量要怎么吃我吧？
越想越打鼓，实在忍不住，起身紧跑两步趴到了门缝上，隐约听到了外面两人的对话。
“爹爹，方才的故事，你可听过？”
“为父也是第一次听闻，唉。”
“王瑶瑶是谁？”
“为父不知。”
“那公孙念璋又是谁？”
“为父也不知啊……”
“是吗？”只听那小六清亮的声音冷得出奇，“一个是你流落江湖的私生女儿，一个是你偷偷收的关门弟子，你怎么不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