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心殇
林露记得她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又过回一个人的日子,少了忙碌,一天好似被拉伸到了无限长,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才庆幸这一天终于过去了。
林露甚至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慢慢消逝,当一个人对于明天没有期待时,只能说是在苟且偷生。
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地滑过,空洞而漫长。
如果说,陈秋雨和白雅芳在床上的一幕是捅在林露心上的一刀,那么,办离婚手续时陈秋雨的嘴脸和所作所为就是在她的心上扔了一颗炸弹,她的心被炸得粉碎。
陈秋雨说:“林露,求你原谅我这一次,那次之后我再也没跟白雅芳有过接触,我还是爱你的。请你相信我。”
林露想起前几天她逛商场看见贱男和贱女的一幕,又想到曾经在微信朋友圈看到的话:“最近雷雨比较多,电闪雷鸣时不要害怕,因为又快到七夕了,老天爷有点劈不过来了。”
林露“呵呵”两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说谎脸都不红了?你怎么好意思在跟别的女人上了床之后还振振有词地说你爱的人始终是我?”
陈秋雨一时无法相信这么犀利的言辞是从温婉的林露的嘴里说出来的。恼羞终成怒:“你就非得离婚是吗?你非得离婚的话,我不会给你一分钱,房子、公司你也别想得到,以后你会后悔的。”
林露没想到陈秋雨会这么无耻,他以为他用这些要挟她,她就会妥协,他真是不了解她:“房子给我,我也不会要,看到那个房子我都会觉得恶心,哪怕什么都得不到,我也要跟你离婚。看到你都让我觉得恶心。”
林露没想到陈秋雨居然对她这么绝情。十六年的夫妻感情,他们还有儿子一林,她一直觉得生过孩子的夫妻比没生过孩子的夫妻更多了一层血脉相连的亲情,真没想到,她曾经想白头偕老的人居然是个无耻之徒,她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爱过她。
林露记得她好像是过了几天浑浑噩噩、没白没黑的日子。
之前的生活无论是好与不好,都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回到自己的小窝的林露就像时光之河里的一叶扁舟,不由自主地漂流。
自己一个人,一下子闲下来,林露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朋友圈、浏览器翻一遍之后,她会坐在电视前,一个台一个台变换着看,调了一圈没有自己能看得进去的节目,就把遥控器再按一圈,她感到似乎听到了她的身体随着时钟的嘀嗒声而老去的声音。
林露记得她手机响了,可是她没能接起来,听着手机在响她想起身去拿,可是她的身体却离不开床铺,浑身像灌了铅一样,受着地球引力的强大吸引。她的意识中模模糊糊地知道应该起床,可是身体就是不受大脑的支配。
此刻,她不是起不来床,而是在向一个无底的深渊坠落,一道白光灼得她睁不开眼,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片羽毛,无足轻重,不受自己控制,当她感觉坠入就要坠入深渊时,突降一双大手,有力地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她睁开眼,白光不见了。一个影像由模糊变得越来越清晰……
是穿越了吗?
武显峰。她读大学时,做家教教的最后一个学生——一个很聪明又很不省心的毛头小子。林露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武显峰紧紧地拉着,他拽着她向上方游走,他们就像两条自由自在的鱼,奋力向上游……
咦,什么味道呛入了她的鼻子?好像是消毒水的味道,这是哪里?口好渴,好想喝水……
“林露,林露!”曲直看到林露的嘴在微微的动,好像在说话。
“医生,医生,病人醒了。”一直守在病床边的曲直按了呼叫器急切地说。
医生为林露做了检查后,示意曲直跟他出来。
一关上病房门曲直就急切地问:“医生,病人刚刚明明嘴唇动了发出声音了,怎么还没醒过来?”
“噢,不用担心,没什么大问题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醒。你是病人的什么人?”医生问曲直。
“同学、朋友、闺蜜、死党那种。”曲直有点语无伦次。
“她的家属呢?”医生又问。
“她刚刚离婚,本市没有别的亲人。”医生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
“病人需要多陪伴,她不止是生病,在入院前应该有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而且胃里有安眠药成分,我考虑她是不是有自杀倾向。”医生用肯定话语说着疑问的话。
“啊!不会吧!”曲直有点转不过弯来,震惊得睁大惊恐的眼睛。
“我也只是推测,所以要注意观察病人的情绪,多开导开导病人。”医生安慰了曲直便离开了。
“好的,医生,谢谢您!”曲直在医生转过身后,才想起道谢。
目送医生转弯、消失不见,曲直望着病房的门发了会儿呆:露露会想自杀?都是因为陈秋雨这个王八蛋!
林露是在之后三个小时醒来的,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曲直在医院忙前忙后很是疲乏,已经趴在林露的床边就睡着了。
林露看着周围一片肃穆的白,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里。
林露记起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看着趴在她的床边的曲直,林露觉得很对不起,就算全世界都抛弃她了,她还有曲直呢!而且她怎么能放下儿子不管呢,她还要看着儿子结婚生子呢!她还有远在南方年迈的父母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这些日子,她怎么就心灰意冷生无可恋了呢?为了一个王八蛋何至于此!有时想参透一件事,可能就在一瞬间,这是不是就叫:豁然开朗?
林露抚摸着曲直的头想,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曲直感到有声响,迷迷糊糊地醒来,一看,林露正微笑地看着她,她腾地站起来:“你可算醒了。”
林露问曲直:“我怎么会在医院里的?”
“还说呢,你都吓死我了,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到你家按门铃也没人应,手机在屋里响就是不接。我就想,你可能是病了,就回家去拿你放在我家的备用钥匙。多亏我发现得及时,要不你小命可能就没了。生病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你是不是找死啊?”曲直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林露的表情。
林露避开曲直的目光:“生个病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嘛把我送医院来。”一副有理的样子。
曲直望着好友憔悴的容颜,一阵心酸,原谅了她的强词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