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丝山上的后面的事情云风就不知道了,交卸了差事,他也没和别人说,拉上洁依就下了山,直奔江阳城而去。一路上他一言不发,低着头只顾赶路,这样一来连洁依也察觉到他的异常。
“你怎么了,没事吧?”她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云风闷着头说道。
“你不是说在山上已经找到了一半的银子,可我看你的样子却并不高兴,似乎愁眉不展”洁依又轻声说道。
“我只是忽然感觉到,这个事情会越来越复杂,完全超越了我的预期,趁现在能够抽身,尽早抽身为好,至于那些银子,他们爱上哪儿找去,和我没关系了。”
云风将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自从在侯悦的屋里看到那些信件后,虽然信上并没有谈起军饷的有关线索,或许是生怕信件落在其他人的手中,可从信上只言片语的内容,云风却在其中嗅到了阴谋的气息,否则那位神秘的侯悦为何会出现在凌霄城里,为何又会协助蛮人夺走征蛮大军的军饷,要知道他是汉人,而蛮人是敌人,如果被人发现助敌是要抄家灭族的,可他为何甘冒风险也要帮助蛮人,除非在他身后还有一场惊天的阴谋。这场阴谋针对的是谁,齐王?又或者是整个蜀国?
作为一个江湖人物,他深知自己的身份,记的他爹在弥留之际拉着他的手郑重的向他嘱咐过,他们云家绝不涉入朝廷之上,虽然爹并没有告诉过他原因,可他相信爹的判断,他爹这一辈子郁郁寡欢,他如此说来,想必也有他的道理。
因为有了心事着急赶路,不久后他和洁依就回到了江阳城。云风自从十四岁起就一个人独住,家里也没其他人,这回家中添了一人,又是个女人,家里一时半会也每个女人用的床单被褥。他将洁依安置在府上后,就上街去采买需要的东西。
刚走到江阳城北,就见官差开道,将街边的百姓赶到两旁让出中间的大道来,紧接着便是锣鼓喧天,一排锦衣蜀军当头走在前面,打着牌匾举着旗帜,看着威风凛凛,声势浩大,想来在后面的人一定是非富即贵。明黄色的龙旗迎风招展,上写“钦定上差,奉旨巡抚”几个大字。云风听他爹说起过,这是钦差大人的依仗。钦差大人又称为“天使”,主要是替皇帝和朝廷办理专门差事的人。
地处边陲的江阳城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这里的百姓连省府的官员都不曾见过,更不会见过钦差大人了,当下便在下面议论开了。
“哎哟喂,我的个天老爷,这阵仗可够大的啊。”
“那是,钦差大老爷嘛,我听在官府里当差的表哥的姑父的舅爷说,这钦差大老爷可是代替皇上出来巡视地方的,你看他们打的旗帜,那就皇旗,等同于皇帝,你想那排场能不叫大吗?”一位趁机显出了优越感。
“哇,那钦差怎么会上咱们这个地方来啊,咱们这可从没担待过这么大的官来啊。”旁人自然要问了。
那位显摆的人得意洋洋的说道:“我还听我那表哥的姑父的舅爷提起过,这次钦差一次就来了三人,好像是要查办什么军饷大案,咱们就瞧瞧热闹吧,可别赶上去,不然到时候触犯了钦差大老爷,可是要杀头的。”
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云风一听见军饷大案这四个字,心中就是咯噔一下,心想:“这次连钦差大人都出动了,还来了三个人,看来军饷失窃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如此想来,更加坚定了他置身事外的想法。这时,三位钦差大人骑在马背上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当先的一位年纪稍大,满头白发双鬓斑白,一身锦衣玉带套在身上却显得目光如炬,正气凛然,他就是被誉为蜀国良心的御史大夫唐介甫。身旁还有两位年龄稍轻的锦衣钦差,左边的是兵部右侍郎宋玉,这人长得鹰钩鼻,小眼睛,一脸凶相,这样的模样真不愧是兵部的堂官,凶狠中带着些许杀气。而在右边的户部右侍郎周锡人则要长得儒雅端正许多,大眼圆脸,三寸美髯硬是挂在脸蛋下方,倒增添几分书生气来。
此时三人骑在马上,却都在想着心事,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之中。作为宋玉来说,他是太子党派来对齐王刁难施压的人,其目的就是想让齐王灰溜溜的班师回朝,可如今齐王竟然甘冒风险,带兵独闯龙潭,而且一战成功拿下凌霄城,让这位兵部侍郎有些措手不及。作为一个在兵部多年的堂官,他并不像他的相貌表现出来的那样鲁莽,他深知九丝山易守难攻,地势错综复杂,想要攻山远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就算成功拿下凌霄城来,起码也要大军齐攻,还要伤亡大半才行,可没想到齐王带着小股部队就把凌霄城给拿下来了。虽说如今还有蛮族酋长阿苟的大儿子阿龙领蛮兵数万在外,可明眼人都知道,蛮人的老巢都被端了,他们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如果再让齐王顺势灭了阿龙大军,那齐王就能一战成功,声势必将如日中天,那他此行岂不愧对太子爷,还有什么脸面回到京城里。
而作为齐王党的周锡人则心中暗喜,他本就是齐王党推出来专门和宋玉打擂台的,如今自家王爷已经成功一大半了,蛮人已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头了,如何不让这位户部侍郎欣喜若狂。他现在想得是如何将王爷尽快的从军饷失窃案中摘出来,才能确保王爷此行的顺利进行。
三人各有各的打算,正所谓一人成龙,三人成虫,心不往一处使,甚至相互掣肘,能查起案来自然困难重重。而随着三人的到来,也让平静的江阳城再起波澜,风波不止,此为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