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残阳轻抚着沧桑斑驳的骊轩城墙,城墙上站满了持枪鹄立的汉军,他们目光投向远方,祈祷着羌军不会再次攻城,毕竟经过一天的激战他们已经筋疲力尽了。
“将军,不如弃城退保姑臧吧。”许允试探性的问道。
“不能再退了。”马岱摆摆手拒绝了许允。
“可我军今日便已折损了六百余人呐,恐怕……”
许允话未说完便被马岱打断,马岱拔出配剑,高声道“:刺史想必不日便到,纵使不到,身死沙场有又何妨。”
见马岱如此坚持,许允也只好告退,刚走出衙署大门,便迎面撞上了一名斥候。
斥候没理会许允,径直冲入衙署,许允自然是郁闷,但也不做过多计较便离开了。
“将军,刺史密令!”斥候语毕,呈上一长方木盒。
马岱即刻领会,随即接过查看。马岱取出盒中存放的布帛,仔细看了一会后,脸色愈加凝重。
九月十六日未时,数千汉军从骊轩城中撤出,向姑臧城的方向撤去。而汉军的动向被羌军斥候看在眼里,羌军斥候随即向负责攻打骊轩城的拏蚶酋长屠鹄黎报告。
屠鹄黎自然不愿让汉军就此扬长而去,于是率本部两万羌骑衔尾急追。
当屠鹄黎追至溪谷原时,马岱部绕进了一条小道,使得羌军无法通过。不过屠鹄黎了解这地方的地形,他知道马岱绕进的小道通往蛮河滩,所以他准备直接前往蛮河滩截击马岱。
当屠鹄黎军行至蛮河滩时,他突然勒马停下,因为他看到不远处出现了数个汉军军阵,并且军阵中的汉军的装束与气势绝非马岱部的残军。
屠鹄黎并非怯战,而是汉军的军阵太过怪异,使他犹豫是否要发起进攻。
由于屠鹄黎犹豫使得后面的羌军开始躁动不安,屠鹄黎见状一咬牙决定发起进攻。
“使君,羌奴来了!”左护军爨习冲马谡喊道。
“上连弩!”随着马谡的大喊,一旁的旗手立刻挥起令旗。
与此同时羌骑正不顾一切地往汉军军阵猛扑,昏暗的残阳使他们并未发现前方的地面有何异样。
“砰砰砰砰砰砰……”当前锋羌骑正为汉军没有射出箭矢而愉悦时,突然胯下的战马猛然倒地,发出一声声巨响。
“啊啊啊啊啊……”摔下战马的羌人并没能重新站起,因为他们都摔进了汉军早已挖好的大坑里,而坑里竖立着一根根铁刺。这些大坑表层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木板,木板上撒上了一层沙土,再加上昏暗的残阳作遮掩,羌人自然无法发现。
后方高速移动着的羌骑无法立刻勒马停止冲锋,因而大多都为倒下的马匹所绊倒,从而也人仰马翻。
就在战马的嘶啼和羌人的嚎叫中,汉军的连弩开始发力。连弩那可怕而强劲的杀伤力让羌人绝望。屠鹄黎见形势不对,便命令其余羌骑冲击汉军左右两侧,而当羌骑向两翼冲击时,汉军开始变阵。
汉军分成八个小方阵,阵与阵间留有足够四马并行的间距,而每阵的外围均有刀盾手护卫,在刀盾手后则有长矛手负责进攻。每个军阵前都摆上了木蒺藜和鹿角拒马,阻止骑兵冲击。
汉军军阵的突变让羌骑猝不及防,因为变阵后哪里还有所谓的左右翼。军阵的突变使得本要冲击汉军的羌骑,纷纷冲入过道中“一探究竟”。
当羌骑进入军阵的过道时,一场屠杀便开始了。当羌骑满是疑惑地奔驰在军阵过道时,突然两侧军阵刺出铁矛来。无情的铁矛贯穿了不少羌人,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了汉军的盾牌上。
当羌人急于找到出口时,他们才发现汉军的军阵的位置在不停的变换,他们就像走进了一座迷宫之中,根本找不到出口。
屠鹄黎见势不妙,便想撤走,怎料汉将袁綝率骑兵杀出,将他其余的羌骑分割击溃,打了屠鹄黎个措手不及,使其难以脱身。
此时八阵迷宫突然打开了一个出口,阵中的羌骑大喜过望以为能就此躲过一劫,于是不顾一切地奔向出口。
就在羌人即将出阵时,向宠身披重甲,率数百名同样身披重甲的汉军冲向羌骑。
羌骑大笑向宠不自量力,步兵与骑兵对冲不是找死么,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向宠等人手执的是骑兵闻风丧胆的——斩马剑。
修长而锐利的斩马剑让羌人重新认识汉军可怕的战力。
“噗呲!”向宠手执斩马剑,奋力一挥将一羌骑连人带马斩作两段,其余的陷阵锐士皆如向宠一般奋力斩杀羌骑。
向宠等陷阵锐士穿梭在腥风血雨中,宛如地府来到人间的恶鬼一般。
屠鹄黎在众多亲卫的护卫下摆脱了袁綝的追击,可不料后撤时正好撞见了马岱。
马岱部的将士堆积在心中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他们甚至无需马岱的进攻号令,就挥舞着兵戈迎了上去。
这场战斗直到亥时才结束,战斗结果自然是一边倒,酋长屠鹄黎被马岱极度愤恨的部下砍成了一堆烂肉,这场战斗中汉军不接受投降,故而羌军全军覆没。
羌人不会想到他们所遇的阵法是大名鼎鼎的八阵图,更不会想到所遭遇的连弩与斩马剑均是克制骑兵的利器,羌人输得一败涂地似乎也情有可原。
本该皎洁的月光变得无比惨淡,本该夜阑人静的大地无比喧嚣,尽管残酷可这便就是战争,是生命相互毁灭的过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