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但凡这百里箜有些心思,这空悬数十年的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只可惜这位得天独厚的皇子对朝堂之事并不上心,反倒是百里殊的父亲青王殿下在政治上颇有一番建树。
因而,即便百里箜缕缕表示自己无意太子之位,青王仍旧或多或少地在暗地里给他使绊子。今日这遭明面上的针锋相对,倒是稀罕得很。
可喻子衿知道,这百里箜似乎看上去糊涂,只知沉迷喝酒玩乐,实际上心里清明得很。方才她还疑惑蓝衣男子何出此言,对着百里箜多看了几眼,便恰好捕捉到了百里箜的小动作。
也是,若这百里箜当真如表面上那般不知人事,就算有皇上特殊的庇佑,也不能顺顺当当地在青王的手下活到现在。
反观茶楼中,听了官服的话,百里殊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不如堂兄还是同本世子一起回去吧,以皇上对堂兄的宠爱,定然不会怪罪今日在茶楼发生的这些事。”
语罢,百里殊像是故意般,扫了一圈四周散着的尸体,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挥手,让旁人好些处理这些人的后事。
不想,即便百里殊说到这个份上了,包围圈内的人依旧没有动静,像是睡着了般,不闻不问。
官服男子再次向前,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世子,王爷想必此时已经醉了,皇上下令让下官尽早查明暗杀一事,若是王爷吃醉了酒不愿配合,下官如何向皇上交代。
再者,皇上为了此案,更是播了五百赤墨军于下官,没曾想案子查到此处,便折损了好些人。事情办好也就罢了,如今这……定然要惹得龙颜大怒。”
“如此说来,确实有些难办。既如此,虽说堂兄此时醉了无法回应,但若是堂兄醒着,定然不会做出让皇上不悦的事,想来也是愿意同你走上一趟的。这些个侍卫不懂得主子的心思,百般阻拦,你又如何让这些下人胡闹了去,损了百里箜的清誉。
要我说,不妨先顺着堂兄的意思,多少不过在府衙内待上几日,不成问题。”百里殊看似一脸愁容,斟酌了许久,方吐出这些字来。
一语落下,本是为难极了的官服男子,霎时展了展颜,讨好般笑着:“世子说得极是,下官这就去办。”
语罢朝一旁的赤墨军使了一个眼色,一众人等纷纷拔出武器,一步步朝包着百里箜的圈子逼去。
那些黑衣人早就是强弩之末,不过是百里殊着一来,方有了喘息的机会,如今若是再对上这人多势众的赤墨军,完全难以招架。
正当两方即将对上时,忽而从包围圈中心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挥剑相向的两方顿时没了动作,惊也是的纷纷转头看向那抹俊影。
喻子衿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下莫名觉着有些好笑。这百里箜倒真是个人精,无论百里殊和官服男子如何激语,皆沉着心思陪他们唱完这出戏。
唯独等到他们觉得事情尘埃落定后,才出声打断,着实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
果然,听到百里箜的笑声,百里殊霎时黑了脸,官服男子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本王也想好好问问世子,这根银针究竟是怎么回事。”百里箜的声音里哪有半分醉意,反而带着清明的怒意。
一语落下,一袭夹着深厚内力的银针朝百里殊射去,见状,百里殊眉头一皱,随手从身边抓来一人挡在自己身前,那抹带毒的银针瞬间没入侍卫的身体,侍卫摇晃了几下,身形虽然未倒,但眸内的神采却瞬间变得呆滞,像是失了魂的傀儡。
以百里殊的武功,要想接住银针并不在话下,而他却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舍近求远冒着被人唾骂草菅人命的风险,抓了身边的侍卫来抵挡。原因只有一个,他知道针上藏着剧毒,触者即染。
“世子躲什么,本王以为世子定然是心里喜欢的紧,才会拿出来给本王瞧上一瞧。如今本王瞧也瞧了,还给世子,世子却又不要了?”百里箜显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不以为意地扫了眼围着自己状似保护他的黑衣人,嘲讽一笑,自顾自地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木凳上。
“堂兄哪里话,本世子如何知道这银针是从何处来的。”百里殊倒还镇定,剐了那侍卫一眼后,不疾不徐地接下了百里箜的话。
“哦?”百里箜勾唇一笑,迅速抬手掐住身边黑衣人的手腕,轻轻一扣,断了他的手筋,手腕一翻,从箭袖中掏出一枚正欲射出的银针,嫌也似的运力一扫,那银针叮的一声跌落在地,“说吧,是谁派你来陷害本王?”
百里箜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寒意,黑衣人直只觉腿下一软,忍不住手上的剧痛,猛然匍匐在地上。
百里殊扫了官服男子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官服男子羞愧地低下了头,不发一言。
“呵呵,堂兄说笑了,这些人可是护在堂兄身边,如何有陷害堂兄之说?此事既然是堂兄的家事,不妨之后再论,当下应当先解决了刺客一案才好。”百里殊笑了笑,摆出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哦?我的人?”百里箜煞有介事地扫了他们一眼,吊儿郎当说道:“既如此我便命你们拿出身上带着的银针,在自个儿手背上扎上一针,如此,本王便认同世子的说法。”
闻言,黑衣人面面相觑,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上的剑,向着百里箜的反方向退了几步。
“嗯?”百里箜偏偏头,笑得一脸无害。
而在黑衣人眼中,百里箜却像是收割凡人性命的死神,笑着细数他们的人头,心中的怖意油然而生。
“堂兄这是何意,竟要拿这群忠心护主的侍卫开刀吗,如此莫不会寒了下人的心?”百里殊干笑几声。
“忠心护主?衷心不论,护主倒是真的。也不知他们的主人是想让他们生还是死?”语罢,百里箜明目张胆地将视线落于百里殊身上,做出一副询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