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惊,纷纷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进来四位穿着黄袍的大汉,而后四人分列两旁,从中让开一条大道,一名更加高大的汉子阔首走入大堂,手上举着一面五色锦旗。
定逸师太与天门道长对视一眼,这来人分明是嵩山派的弟子史登达,而这锦旗分明是五岳剑派盟主令旗!
史登达进来以后,先向刘正风微微躬身,又朝着五岳剑派的师叔、师伯和师兄弟们行礼,而后举起令旗,高声道:“奉五岳剑派左盟主命令,不许刘师叔金盆洗手。”
堂中宾客顿时大哗,议论纷纷。
刘正风在关键时刻被嵩山派所阻,心神震动,强自镇定下来,仔细一想,不由得恼怒万分。
金盆洗手大典早已宣扬多日,嵩山派又不是不知道,要真想阻止,为什么不早点派人,非要等到这时候才拿出令旗,这分明是故意要他刘正风难看!
想到这里,刘正风怒哼一声,不悦道:
“此事我早已经禀报左师兄了,为何此时才来人!
况且我刘正风今日金盆洗手,了却江湖恩怨,是我个人的私事,与五岳剑派无关,并不受左师兄的节制!”
言毕,环顾各方,眼神坚定,不顾之前史登达的传令,双手就要伸进金盆。
史登达见刘正风执意洗手,毫不客气,令旗一伸,就要挡住刘正风。
刘正风右手虚晃一下,食指点了一下旗子,将其震开,史登达也不在意,双手向刘正风的背后拍去,而刚才进来站立不动的四名黄袍汉子中闪出了一人,挥脚要把金盆踢倒。
两两夹攻之下,刘正风翻身一脚将史登达踢得踉跄几步,而左手却稳稳当当地抓住了那黄袍汉子的脚。
这一手功夫着实漂亮,不负衡山派高手之名,满堂上下,不少人大呼喝彩,而几位嵩山派弟子也被当场震住。
史登达冷笑一声道:
“刘师叔,你若执意行事,就不要怪我等杀你公子了。”
然后就向后院方向喊了一声,“万师弟,将刘师叔的家眷带出来。”
刘正风心神大乱,气得浑身颤抖不已,嵩山派弟子竟然在天下英雄面前劫持自己的家眷,真是奇耻大辱!
而其他人听到这话,也相顾骇然,为之变色。
定逸师太怒道:“史师侄,你做得太过分了!”
史登达一脸骄矜,没有回话。他听着后院传来的脚步声,只盯着刘正风发紫的面目,好似一切胜券在握。
脚步声渐行渐近,一只男子的手掌将帘子撑开,露出了一张普普通通却透露出强大自信的脸庞:
“史师兄,你在找我吗?”
史登达顿时大惊:“你是谁?万师弟在哪里!”
余沧海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岳不群暗中警戒了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尤为离奇,嵩山派貌似与刘正风产生了很大的龃龉,以至于牵连到了刘正风的家人,闹成这样,今日势必有一场恶斗。
而眼前这人,岳不群瞳孔微微放大一些,实在是不寻常。他自幼苦学华山派紫霞心经,内力尤为深厚,对此颇有心得。
这个年轻人,年纪虽少,但周身气旋平和,声音虽轻,但说出来的话犹如在耳边亲口所说,这分明是内力修为达到了一定程度的表现。这人,莫非是......
华山派弟子当中,岳灵珊早已低声叫了起来:“这是李平方师兄......”
从刚才起,乐瑶就一直心思不定的。她一半心思放在岳灵珊身上,另一半都在回忆过往的一些事情,那个傻傻的李师弟的形象怎么也无法和昨晚别人口中的李平方重合。
恍惚中,好像听到了“李平方”三个字,她抬起头朝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只见还是那个记忆中的面貌,他面带微笑,与往常一样,但是带给乐瑶的感受却很明显地与过去有了不同。
......
李平方迎着众人的目光,丝毫不怯,不屑道:
“嵩山派自誉名门正派,五岳剑派领袖,却派门下弟子劫持衡山派长老手无寸铁的家眷,还洋洋得意,大言不惭,你这宵小之辈也配听闻我的名号!”
说到后来时,声色俱厉,声音如同滚雷。
“呵!你这小辈也敢狂言!”
几道黄影闪动,屋顶上跃下三人。中间一人四十来岁,留着两缕长须,看起来十分瘦弱,正是左冷禅的第四个师弟,大嵩阳手费彬。
左边一人身材肥胖,是在嵩山派排行老二的托塔手丁勉,右首那人极高极瘦,名为仙鹤手陆柏。另有其余二十来名身穿黄袍的嵩山派弟子站在院墙之上,只待号令一下,就立刻动手。
费彬向前迈了一步,向众人行了见面礼,并不看向刘正风,向其他人大声道:
“我嵩山派向来侠义为先,岂会如同那邪魔外道一样胡乱加害于人,也绝不是对衡山派不敬。实则是事出有因,不得不为之。
否则,只会使亿万无辜百姓惨遭杀戮,在场武林同道也难免俯首待戮!”
刘正风苦笑了一声,道:
“费师兄是不是听信了什么小人胡乱编排的东西?刘某武功平平,退隐之后只求安生做个小小的参将,不再管什么武林恩怨,有什么本领害了天下百姓和武林同道呢。”
在场各人也都心生疑问,这费彬未免太过夸大了,不少人露出了分明不信的眼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旁的陆柏阴测测道:“刘师兄,魔教曲洋曲长老,你该不会不认识吧?”
刘正风听他提到曲洋,登时脸色大变,沉默了一会,这才点头道:
“不错,曲洋曲大哥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两人以乐交友,相得益彰,但并没有做过一件伤害武林正道之事。”
其他人只听得刘正风承认他与魔教长老相交,却不听他后来的辩解,霎时之间,大厅内嘈杂一片。
定逸师太虽然与刘正风私交甚厚,但她的师长多为魔教中人戕害,对魔教之人深恶痛绝,听到刘正风亲口承认,顿时感到十分失望,连声喝道:“糊涂啊!糊涂啊!”
费彬很是满意的点头,继续道:
“正是如此,左师兄这才命令我前来阻止。左师兄已经查明此事,刘师兄你只是因音律而受魔教中人蛊惑,只要你浪子回头,亲手杀了曲洋,那么一切就既往不咎。”
刘正风低下头,并不回应。看样子定是不会去杀曲洋,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定逸师太怒喝一声:“刘师兄,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魔教余孽人人得而诛之!”
岳不群这时站了出来,朝着其他江湖群雄拱手一礼,痛心道:
“刘师兄,若是其他的什么正道好友,有人逼你去杀他们,我岳不群第一个不同意,定为你血染长剑。
可是魔教中人,向来诡谲多端,与你相交,并非只图你一人,而是借助你手,图谋你背后千千万万的同道,这种人怎么配得上当你的朋友?”
座下诸人听岳不群讲得情真意切、有理有据,不由得鼓掌称赞,尤其是华山派的弟子,更是不遗余力。
刘正风低沉道:
“我之所以想金盆洗手,就是因为不想因曲大哥而伤了正道中人,也不想因为与魔教的争斗而有一天要杀了曲大哥。无奈之下,这才退隐江湖。”
接着,又坚决地站了起来,“今日不管如何,待我金盆洗手之后,这诸般烦恼也就与我无关了。”
费彬见刘正风执意要归隐,手掌一热,大嵩阳手毫不留情地拍去,刘正风手掌原本要伸入金盆,又突兀地出现在半空,挡住了费彬的袭击。
这一手正是衡山派的绝学——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讲究的是一个出其不意,以虚击实。
费彬一时不察,被打得倒退几步,不过也暂时阻止了刘正风。
丁勉见师弟受挫,一脚就要向茶几上的金盆扫去,只要金盆一坏,今日无论如何,刘正风也绝不能退出江湖了。
只见这时,余沧海长剑往丁勉脚上扫去,丁勉之前只盯防着刘正风和那个年轻男子,未曾想余沧海竟然会出手,狼狈地在半空中翻身落地。
“余沧海,你竟然敢管我五岳剑派之事!”
丁勉眼中精芒闪过,声音中的阴森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