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天气,是难得的晴朗,以乔看了看湛蓝的天和温暖的阳光,突然觉得有些落寞,于是一个人失神地走。
目无目的的一路行去,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阵西风吹来,以乔忍不住咳嗽起来。
“娘娘……没事吧?”一个冷清的声音传来,如同寒夜里露打青石阶一样,却带了迟疑。
以乔转头,礼貌地一笑,“不要紧,多谢南宫大人了。”
面前的人,有多久没见了呢,好像只有十几天,却又好像是十几年。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方,是下意识的么?
“腊月天气,天寒地冻的,娘娘千金之躯,可要保重啊。”南宫容若身边的梅世平一本正经道。
不知道为什么,以乔一看见他,就有些想笑,然而又觉得不妥,于是忍住,“多谢梅大人,早就散朝了吧,怎么梅大人还在?”
“微臣有要事禀报皇上。“梅世平发福的脸上是一脸恭敬。
“哦?对了那个血影怎么样了?”以乔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也不知道南宫容若和皇上究竟决定怎么处理?
“微臣就是为这件事来的,那个血影,被……”梅世平也不犹豫,一脸恭敬地说了出来。
“梅大人,我想,这件事还是等皇上来了再说吧。”南宫容若淡淡打断他。
梅世平看了一眼南宫容若,再看一眼以乔,生生截住话头,“是,下官遵命。”
不想让自己知道,还是不想让我干涉朝政?以乔惊疑地看向南宫容若,而后者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别处。
半晌,以乔涩涩一笑,“我不会多问,只想知道,他是生是死?”
“注定是要死的。”南宫容若淡淡答道。
出乎意料的,自己的让步,居然只换来这样一个答案,搪塞的,冷漠的。
以乔只觉得一股火气升了起来,愤愤盯了他半晌,冷冷一笑,“说得真好。”言罢也不看他,转身继续自己的路程。
冬天的夜,来的格外的早,漫天寒星闪烁。千年的夜空是不是依旧这么美呢?
以乔想着自己沉沉心事,也不刻意,见了路便走,从没有走这么远过,远到自己失了方向。
隐隐的有琴声飘荡,泠泠澈澈,仿似天上来,哀怨的,凄清的。
蓦地,以乔居然想起了那首《枉凝眉》:
一个是阆苑仙葩,
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啊……
一个枉自嗟呀,
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
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啊……
真的,是水月镜花么?真的,无论如何,都追寻不到自己想要的么?
以乔停在池塘边的枯树下,听着琴声,看着水面上倒影的或红或黄的华灯和星辰。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冷不防地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以乔转身,有些迷茫地看着面前身着龙袍的人,仿似陷入了梦中。
迷离的灯光下,以乔的脸有些模糊,那一片泪光却更加明显。
“怎么哭了?”祈景微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抬手伸向她的脸。
以乔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祈景挑了一下眉,上前一步,抚上她的脸,为她擦了擦眼泪。
“怎么这么冷?”手下肌肤冰冷如雪,祈景忍不住皱眉,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仔细系好。
以乔疑惑,发现自己更加看不懂这个人了。
“怎么一个人乱走?也不说一声,可让怡馨苑的人好找。”祈景薄怒道。
“臣妾只是想一个人散散步而已。”以乔静静解释。
还好没出什么事。祈景平息一下略微焦躁的心绪,舒展开眉头,缓和了语气问道:“用过晚膳了么?”
以乔更加疑惑了,却不想过问,只老实回答,“还没。”
“走吧,回去一起吃。”祈景淡淡吩咐。
以乔怔了一会才说,“哦。”
沉默地走在祈景身边,以乔兴致阑珊地埋着头。
祈景一边配合自己皇后的步伐,一边斜眼看她。还在委屈么?祈景猜想,忽地极轻极柔地笑了,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
以乔一惊,连忙挣扎,却被握得更紧。抬头看祈景,只看到他微微的笑容——不过这个笑容在以乔眼里仍是高深莫测的——于是便不敢挣扎了,只是手心不停地冒汗。
回到怡馨苑,一屋子人都松了口气。
饭桌上,祈景吃的很安静,以乔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是何用意,不过难得他不找自己麻烦,以乔也就没开口。
饭罢祈景温言嘱咐了几句就走了,临走居然颇为温柔地抚了抚以乔的头发。以乔的反应是怔了一分钟,跳起来对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声“神经病”。骂完之后就开始思索明天该做什么,于是便想到,前段时间借病一直没去给太后请安,也该去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