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无巧不成书,苏晴的车次和成朗恰巧是同一辆,有些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没错,两位初出茅庐者考的是同一所学校。
由于是县城小站,经停时间很短。成朗在站台排队时反复核对着车厢和座位号,生怕有丁点差错。
“13号车厢18座,应该是没错了。”成朗活像个私自出院的神经病,嘟嘟囔囔一路,自言自语半天。
有言道,自古摩羯出型男。单从外形发育看,成朗勉强算型男一枚,近一米八的身高,外加港式中分,像极了街头卖唱的流浪歌手。虽然块头够了,但成朗还是忐忑不安,这一路上,行李一直被死死地抓着,压根没松过手,浑身上下全是汗,手心最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刚抢银行归来或者未老先虚了。
车厢门徐徐打开,一股难以言说的酸臭味扑面而来,排头大哥猛抽了两口烟。
“先下后上!!!”乘务员凭经验直接开吼。
事实证明,屁用没有!排头大哥用脚尖撵灭香烟,喊着号子直接开挤。后面的随从便跟着鱼贯而入,当然,次序肯定不如鱼。一时间,插队的,推搡的,骂骂咧咧声不绝于耳。成朗就夹在队伍中间,平生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身不由己”。
“你么,总算是进来了…”成朗不住的的擦汗,眯着眼搜寻座位号。
纵观从小学到高中这段学习生涯,成朗虽然有点偏科,但学习还是很认真的,近视眼就是佐证。之所以不戴眼镜,一是近视度数不算高,二是有损颜值,当然,后者是主因。
成朗的座位就在一步之遥,但过道里站的全是人,跨越这一小步感觉比当年迈出月球舱那一步还费劲。那一年,印象中应该还没有高铁的概念,而且又是小县城经停车,绿皮的居多。
“兄弟,你别生挤啊,还有孩子呢!”一位彪形大汉声色厉荏,满口酒气。
“不好…不好意思…”成朗单手敬礼状,以示歉意。刚开始俩字用的是家乡口音,意识到状况后,成朗立马改成蹩脚的鲁式普通话。
“你好,我是18号,你坐的好像是我的位置。”成朗拿出车票认真核对着。
“喂,大哥,不好意思,我这边来人了,您让一下吧。”戴着浅黄色毡帽的姑娘提醒身边的人离开,她的声音不大,但辨识度很高。
那位大哥应该是睡着了,惊醒后伸了个懒腰,出去找位置站着去了。
毡帽姑娘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自然地将脸斜向窗外,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正眼瞧过成朗,或许,这正是天涯旅客最正常的态度吧。
成朗没有立刻坐到位置上,因为手上还有行李箱。四下张望,架子上早已堆的满满当当。思虑片刻,他将箱子放倒,准备塞进座位底下。万万没想到,屁股底下也有人捷足先登了。
“我这边还空着。”毡帽姑娘说着便翘起小腿,帽檐儿压的有点低,始终看不清姑娘的全部相貌。
“哦,好,谢谢谢谢。”成朗弯腰将箱子推了进去,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姑娘,见她没啥反应,成朗憋回了已经到嘴边的道歉。
车厢内人多嘴杂,闷热逼人。成朗本想脱掉外套,但犹豫再三,最后只将领口的拉链稍微往下拽了拽。原因很简单,他怕身上散发的臭汗味熏到某些人或某个人。这种行为小细节,成朗以前根本不在乎,蛮霸的很。但今天,他也有些搞不懂自己。
缓了好一会,成朗僵硬的身体和紧绷的神经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此刻,本应给家人报个平安,但成朗当时还没有手机。
“眯会吧。”成朗的内心呼唤出这仨字。单枪匹马,这一路着实不容易,也该歇歇了,抿了抿嘴,成朗把颈部缓缓靠向后座,轻轻合上双眼。
一阵悦耳的铃声将成朗从轻梦种惊醒。
“喂,妈…还早着呢,嗯,好,到了打给你…放心吧,我没事。”是毡帽姑娘的小灵通,她讲完电话,又摆回原来的姿势。
成朗用手快速搓了把脸,精神饱满了很多。他本想再接着眯一会,发现乘务员正挨个核对车票。
“你好,我到北京,”还没等乘务员发话,成朗已经先声夺人,主动递上车票。
“你是学生吧?”乘务员精准的判断让成朗有点惊诧,但三秒后他反应过来了,自己的是半价票。
“麻烦出示下学生证。”乘务员的声音很职业,面容姣好,身材顶级。
“那个,我是新生,拿通知书买的票。”成朗来不及欣赏这位职业装女性,急忙打开揽在怀中的双肩包,一顿翻找。此时,旁边的毡帽姑娘也拉开了背包拉链。
“好的,谢谢,”乘务员借过成朗的通知书,认真核对着信息,“嗯,您拿好,麻烦了。请问这位女士去哪里?”乘务员把通知书还给成朗,继续着她的工作。
“和他一样。”毡帽姑娘轻抬帽檐儿,同时递上车票和通知书。
抬头望向乘务员的一瞬间,毡帽姑娘终于完整展现了庐山真面目。成朗迅速用余光扫了一眼,心中顿时涟漪丛生。那是一张极具辨识度的鹅蛋脸,眉如柳叶,肤似凝脂,明眸皓齿。恰到好处的婴儿肥平添几分可爱,虽然谈不上艳压群芳,但越看越舒服,属于耐看型的旺夫相,尤其俩大眼睛,明亮深邃,炯炯有神。
“好的,给您。”乘务员嘴角明显多了一丝微笑,把车票和通知书递给毡帽姑娘后,顺嘴补了一句:“你俩是情侣吧?”
“不是…”成朗和毡帽姑娘异口同声,随后尴尬对视了一眼。
“噢。”也不知乘务员明白了什么,微笑着离开了。
乘务员刚才一问并非空穴来风,因为并排而坐的两位俊男美女,通知书是一模一样滴。
是的,毡帽姑娘正是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