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人终成眷属,好兄弟终归上铺。
成朗和吴欢的对手戏被一个来电掐断,是吴欢的母亲打来的,家人们轮番上演关怀轰炸让整个通话时间持续的有点长,校车转弯进入学院街后吴欢才稍显不耐烦的挂掉。
“应该尽快给家里报个平安。”成朗思忖着,眼神飘过一丝焦虑。
成朗的焦虑除了担心家人的担忧外,也夹杂几分现实的无奈,因为当时家里也未安装电话,手机和固话都没有,若想取得联系,首先应在街边某报摊找到座机,然后打给村委会,再由村委会主任以大喇叭广播的形式通知家里人去接听,和当初拿通知书的路径类似。由此可见,成朗的家境确实一般。
“能否借用吴欢的手机打给村里?”成朗偷瞄了一眼正在听电话的吴欢,片刻犹豫,“算了,还是等下了车再说吧。”
校车由北京西站一路向东,灰蒙蒙的天空和绵延百里的车水马龙让成朗第一次见识了帝都的小瑕疵。东燕郊与北京通州区毗连,穿过东六环的通州便是燕郊开发区所属三河市地界,当校车由燕灵路转入学院街时,八点的晨钟已经敲响,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让成朗的兴奋劲消减大半,腹中也平添了几分饥饿的忧伤。
当安全科技大学六个金色大字印入眼帘时,车内的气氛开始升温。
“准备下车喽。”吴欢把手机扔进衣兜,伸了个姿势怪异得懒腰,胳膊回收时在耳边磨蹭半天,以缓解长时间通话造成的不适感。
“哎,对了,你是哪个专业的?”吴欢转头,问的很突然。
“嗯?啊…我行管,调剂的。”成朗的眼神有些飘忽,很显然,车内的小骚动多少影响了他。
“我靠!咱俩一个专业的,有可能一个班啊!”吴欢兴奋异常,再次伸出左手,“来来来,握一下握一下。”
“有点巧哈。”成朗的情绪瞬间被吴欢点燃,伸出右手,满脸堆笑。
“等会搭伴报到吧,我看你东西也不少。”吴欢的眼力见满分。
“我看行。”成朗本打算说声感谢,但始终没张开口。
安科大在燕郊的影响力尚可,外加模棱两可的地址描述,所以每年也能招录不少新人。成朗本以为入学报到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直到看到登记处的千人长队。无可奈何,成朗和吴欢只得顶着和煦的红日开启长征模式——排队、登记、领取床褥用品、选宿舍、爬宿舍楼。
安科大的宿舍是六人间,在同专业范围内自主挑选,行管共八十七人,分了两个班,男生宿舍共七间。成朗在登记本扫了一眼,发现六号公寓103室还有三个空床,于是在一个叫郝建国的名字后面签了字,吴欢二话没说,跟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擦,这屋正对厕所啊!”站在103门口,吴欢有点傻眼。
“要不回去换了吧?”成朗放下肩上的被褥,拭了拭额头上的汗。
“算了算了,夏天冲大凉方便了。”吴欢试着推了下门,没推开,随即从裤兜掏出钥匙。
其实103宿舍并未正对厕所,顶多算斜对门,且吴欢所说的厕所其实是公共洗漱间,只不过与内置的厕所拥有同一道入口而已。当然,菊花芳香四溢,闻味儿是免不了的。
房门打开,一股刺鼻的油漆味直击脑仁。
“破鸡毛宿舍,光刷墙有蛋用!”吴欢很不爽,径直走到阳台生硬的推开所有的门窗。
宿舍条件确实不咋地,三张上下铺床,靠近阳台处摆了两张,门口边扔了一张,随手一碰,咯吱乱响,像哭诉的破二胡。
“吴欢,阳台那边还有一张空床没人占,你去那边吧,我在门口这个下铺。”成朗把行李卸下来堆在床上,扶着上铺的床帮压了压酸胀的胳膊。
“算了,我睡你上边吧。”吴欢果断放弃了靠近阳台的下铺,一个相对不错的位置。
有过集体宿舍经历的兄弟们人应该了解,上下铺的默契度非常重要,一个不友好的翻身就可能酿成一场冷战甚至热战,总之,睡好了就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睡不好就是《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