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小巷里,秋风呼啸而过,扬起莫未的衣角。
他曾无数次构想过该怎样与夜翎见面,却没有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会到来。
“莫未……”夜翎下意识地叫出那个名字。
他突然明白了入殓师说的那个“好师弟”是谁。莫未一定是在入殓师的幻术中,杀了师傅和夜翎。
莫未的嘴颤抖着说:“好久不见,夜翎。”
夜翎没有说话。
应魁震惊地连话都说不出了。
“哎呀呀,清安的好徒弟来了。”入殓师感叹着走出柜台,走到铺子正中停住。
“别把我跟清安相提并论……”莫未冷冷地说。
“你少提师尊的名讳!”夜翎怒吼道。
“清安是你师傅,不是他师傅。”傀儡师说。
夜翎被呛得说不出话。
夜翎打量着莫未,莫未仅凭一袭金边黑衣,便映衬得棱角分明的脸冷酷至极。换了一身衣服后,除了那个紫色的香囊外,莫未的一切都让夜翎感到陌生。
“这下好了,人都凑齐了,可以开打了吧?哪边赢了我可就跟哪边了。”入殓师看着两拨人,笑着说。
傀儡师嘴角一挑,“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入殓师“嘿嘿”一声。
“要打可以,不过你们是三比二,这不太公平吧?”傀儡师笑着,向前微倾身子。
“你可以找帮手啊。”夜翎说。
傀儡师稍稍扭头,对莫未说:“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我会给你什么惊喜吗?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莫未疑惑地眯起眼睛,凝视着傀儡师的手。
傀儡师伸直右手,手心朝下,手指微曲,嘴中模模糊糊地念着一些奇怪的咒语。
与此同时,他面前的地面开始撕裂,形成一条裂缝。从里面竟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臂,那只手臂的主人仿佛在从地底爬到地面上。
渐渐地,它的主人爬了上来。
在场除傀儡师和入殓师以外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大双眼,那个从地底爬上来的人,分明是安林。
更准确来说,是被做成傀儡的安林。
他身上的白衣被撕裂了好几个大口子,皮肤上也有几条不知何时形成的伤痕。
“安林……”莫未惊讶地微微张开嘴,不由自主叫出那个名字。
傀儡师从未跟他提起过,安林被下了傀儡术。
“我说过,这对你会是个惊喜。”傀儡师脸上竟然有掩饰不住的得意的笑容。
“真没想到,你会用我的师弟来对付我。”夜翎狠狠地瞪着傀儡师。
“你说错了夜翎道长,莫未不是你师弟,现在的安林也不算是你师弟,所以是很公平的。”傀儡师大言不惭地说。
但不管怎样,自己毕竟与安林和莫未有将近二十年的情义,这么短的时间内要让夜翎忘记过去的一切来与他们为敌,这对夜翎来说比什么都困难。
“这样吧,这里地方小,咱们换个地方打,也免得打坏了入殓师的东西。”傀儡师看着夜翎,等待他的答复,“就让入殓师设置一个幻境吧。”
夜翎发现,傀儡师的眼睛非常深邃,如同一个无底洞一般深不可测,根本无法透过他的眼神看穿他的内心。
并且他的眼神中绝不只包含着一种心思,而是很多种念头的混合体。因此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浑浊。
“当然可以,你想在哪儿打?”夜翎问。
傀儡师饶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应魁,应魁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傀儡师带有一种戏谑意,缓缓说道:“天地战场吧。”
应魁浑身像被雷电击中一般,打了个冷颤,往事又历历在目。
夜翎、莫未并不明白天地战场有什么特殊的,但是参加过数十年前讨伐傀儡师战役的入殓师知道,天地战场就是当年应魁被削掉三花聚顶、损失几百年道行的地方。
傀儡师重提天地战场,无疑是又揭开了应魁心底的疤痕。
夜翎虽然不明白天地战场的特殊意义,但他一看到应魁反常的表现,他就知道,那个地方不适合与傀儡师开战。
并且刚刚从傀儡师的语气不难听出,他并不是想在天地战场开战,而只是想看看应魁听到那个地方后的反应。
因此,夜翎反驳道:“这可不行。这样吧,就在安澜城。”
得到傀儡师的默许后,他对入殓师说:“麻烦你设置一个无人的安澜城幻境。”
入殓师轻笑,道:“好吧,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几人周围的场景就变成了安澜城空荡荡的大街。
整个安澜城中,就只有夜翎、应魁、入殓师、傀儡师、莫未、傀儡安林六人。
两边可以说势均力敌,因此两拨人马都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夜翎,虽然他早看准了自己的目标——傀儡师,但目前他与傀儡师实力的差距太大,稍有不慎便可能粉身碎骨。
但傀儡师并不愿与夜翎纠缠,他的目标不在夜翎,而在入殓师。
风起。沙扬。
傀儡师认为不能再等了,如果让夜翎抢先,自己很有可能失去收服入殓师的机会。
他的目光锁定在入殓师身上,轻声对莫未和傀儡安林命令道:“安林对付应魁,莫未对付夜翎。入殓师,我的。”
“上!”
莫未还未反应过来,傀儡师就已经冲了出去,傀儡安林紧跟其后。
夜翎显然没有预料到傀儡师会突然发起攻击,只能匆忙应对。可傀儡师的目标并不在他,而是直朝夜翎后面的入殓师扑去。
傀儡师甩出自己的袖子,袖子一瞬间迅速变长,紧紧缠住入殓师。平时傀儡师的袖子只是普通袖子,但作为攻击利器时,便可以无限延长。
入殓师被紧紧缠缚住,但他并不慌张,只是微微一笑。
傀儡师意识到他又要耍什么诡计,将他缠的更紧。普通人被这么紧紧缠住,只需一会儿,便会肋骨全断,可入殓师丝毫不慌,只是嘴中默默念着什么。
傀儡师继续拉紧袖子,却只听“砰”的一声,被袖子缠住的入殓师竟然炸裂开来!
傀儡师震惊地收回袖子,定睛一看,地上全都是大石块。
原来刚刚被缠住时,入殓师用障眼法将自己换成了一块大石头。这样他便有充足的时间反击。
果然,傀儡师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傀儡,咱们的战役才刚开始呢!”
傀儡师慌忙转身,只见入殓师已跃到空中。
“准备好接受我幻术的洗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