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停,日头出。
一丝阳光透过头顶的小窗照了进来,刺得赵宽有点睁不开眼睛。
这是一个非常破旧的小房间,中间用大约手掌宽的圆木筑起了栅栏,地上铺着茅草,前几日的阴雨让房间里地面上全是乌黑的积水,蚊虫不时地叮咬着赵宽浑身上下裸露的皮肤。
昨夜,赵宽被抓后便被打昏过去,当他醒来时,便已经在这里了。
此刻在赵宽对面,还躺着那像乞丐一样的韩当,此时他整个人有一半的身子都泡在污水里,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也不知是死是活。
看到韩当,赵宽才发觉自己也正半躺在被污水浸湿的茅草上,赵宽想站起来,他刚一动身子,忽然腰上撕裂一般的剧痛传来,让他无奈只得作罢。
不久,忽然从外边传来了一阵奇怪的鸟叫声,赵宽一听,顿时集中了注意力,这是锦衣卫特意用来传讯的一种联系方式。
这鸟叫声离赵宽特别近,似乎紧紧就是一墙之隔,不过片刻之后,外边响起了一声:“干嘛的!”这鸟叫声就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唯唯诺诺地声音:
“军爷,小人这会儿尿急,这不这个地方没见什么人么?”
“滚!”
“是!是......”
自从华雄将那三千锦衣卫大部分都分散在洛阳城中之后,基本上所有的王公大臣府上都有锦衣卫混了进去,或是当了护院,或是当了杂役,有的甚至已经当上了管家,这侍中董璜的府邸自然也不例外。
刚刚那边告诉赵宽的信息很简单,让赵宽向对方告知他锦衣卫的身份,当然,这个时候没人知道锦衣卫是什么意思,那这暗语的意思就是让赵宽说出自己的主公是华雄。
赵宽闻讯之后,并没有做任何动作,他就坐在冰冷的浸着污水的茅草上,静静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远处响起了一阵敲锣的声音,赵宽听到之后,只是抬了抬眼皮,依然没什么动作。这敲锣声似乎离得有点远,应该是从外边的街道上传来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种类似铁器敲击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应该也是从远处的街道上传来的,声音很小,但是敲击的人用的力气很大,让赵宽才堪堪勉强能听到。
听到这声音之后,赵宽顾不得要上疼痛,提起力气向外边吼道:“来人!”
“有活人吗?!”
“你们想知道什么?老子全告诉你们!”
赵宽的声音刚落下,一阵铁索打开的声音从外边传来,走进来两个甲兵,向着韩当吼道:“吼什么?!不想活了?!”
赵宽没理会这两个甲兵,只是说道:“带老子去见你们的主子,老子想明白了,什么都招!”
那两个甲兵一听,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朝另一个打了个眼色,那个甲兵便转身出了门,这个甲兵站在原地看着赵宽,恶狠狠地说道:
“在这等着吧!”
不久,一个像将军模样的人从门外走了过来,刚一进门,那将军马上又退了出去,他脸上的五官凝在了一块,厌恶地用手在面前扇了又善,对里边的甲兵吩咐道:
“把他带出来,主公要见他!”
“诺!”
四个甲兵走进那牢房内,两个甲兵打开木栅栏,其中一个站在里边握着刀盯着那边的韩当,另外三个为赵宽带上手铐、脚镣,便拖着韩当出来。
“啊!”
几个甲兵的动作牵动了赵宽腰上的伤口,赵宽一个劲的鬼哭狼嚎起来。
“老子身上有伤,老子告诉你们,如果老子疼死了,你们的主子可别想从老子这里得到一丁点的消息!”
几个甲兵闻言,相互看了看,然后又看向那将军。
将军不耐烦的一挥手,指着一个甲兵说道:“你背他!路上慢点走!”
于是,赵宽就这么一路被人背到了董越的面前。
那甲兵小心翼翼地将赵宽放了下来,不一会儿,董璜裹着个袍子就从后边过来了,看那样子,显然是还没睡醒就被人给叫了起来。
而董璜身后,则跟着史阿,一见史阿,赵宽瞳孔本能地缩紧,这个人昨夜带给他的恐怖到现在还没有散去。
那古怪的持剑姿势,闪电一般的身法,此人日后必成为主公大敌!
赵宽心下打定主意,只要今天能出去,日后一定要将此人剪除!
这时,董璜坐在赵宽前面,向着赵宽说道:
“说吧,你是谁的人?”
董璜一开口,那史阿就向着赵宽靠近了两步,只要赵宽有一点不配合的动作,他就会让赵宽再尝尝昨夜那样的苦头,董越在意赵宽的死活,他可不在意。
昨夜史阿领着董璜的甲兵在府上埋伏了一晚上,也没等到赵宽的同袍来救他,不禁让史阿有点失望,他现在巴不得赵宽身上再多两个口子,甚至直接死在这里,那就最好不过了。
想着赵宽的死若能激怒他身后的那些人,进一步激化华雄和董卓之间的矛盾,史阿脑中不禁浮现出一张绝美的面容,他心中暗道:“那样的话,三姐姐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我主公是右将军、骁骑都督华雄。”
但是事实非常出乎史阿的意料,那赵宽没有一点耍花招的意思,他相当配合,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主公是华雄。
“什么?!”
赵宽这话一出口,董璜顿时大惊失色。
对方居然是华雄的人?!
董璜瞬间感觉事情大了,华雄前些日子被人刺杀,这消息他也是知道的,向来是华雄派人暗中追查,却被自己当成洛阳城内的隐藏的神秘势力给抓了起来,还杀了他的人。
若在平时,不过是几个下人,杀了也就杀了,可是董璜明白,华雄可是刚在不久前才和董卓发生过摩擦,这种敏感时期自己又杀了他的手下......
董璜瞬间感觉事情大了,搞不好可能会坏了叔父在后方凉州的计划。
董璜扭头向史阿看去,跟着董卓多年来的经历隐隐告诉他,他似乎被人耍了。而史阿此时似乎没有看到董越的目光,只是一个劲的盯着赵宽,也不知他脑中在想什么。
良久,董璜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事我会禀明丞相,你先在我府上待几天。”
“来人!带他下去治伤!好好招待!”
于是,刚刚被背着进来的赵宽,一转眼成了董璜府上的贵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