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火中取栗。”秦声摇摇头,回复秦耀宗道。
“何解?”秦耀宗皱着眉头发问,行军布阵,料敌先机,秦耀宗在行,政局诡谋,还真是少有涉猎。
“皇上要改成州,郡,县的古制,是想恢复皇权,想结束华国许多百姓,只知城主堡主不知国主的局面,动的是何人利益?咱们恰逢其会,被拿来当做试探的筹码了,那些利益根基被触碰的人,不会对皇帝怎么样,会把矛头指向谁?”秦声说完,摇摇头便沉默不语了。
“皇帝要削弱军镇,拿咱们当刀子?怪不得给官给地,这里还有什么丞相举荐,这刘铨佑也不是好人。”秦耀宗气恼的说道。
“他只是顺手推了一把,这不,他能让相府的司丞来这里,说明他还是觉得,咱们兴许能因祸得福,不受其害反受其利,这就是先生说的火中取栗的那个栗。”田峰笑笑说道。
“那也得过得了火啊。”秦耀宗见田峰神态悠然,也平复心情,微微皱眉说道。
“这里也有变数,皇权积弱,觊觎者众,我等也可以看看,能不能在这众中找把火钳子。”田峰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说道。
“对,都是身在局中,不到最后说不好谁是弈者。”秦声也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说道。
“明日我便搭个台子,看看谁是人谁是妖。”田峰放下茶盏,笑着说道。
“就怕当前是人,背后是妖,真假难辨。”秦耀宗说道。
“那就看看道行了。”田峰放下茶盏,目光炯炯的说道,他自己能感觉到,在他给东方尹的回信中,写了那四个字以后,心态有了很大变化,更自信了。
“好,那就好好看看。”秦声捻须笑道,秦声也暗自检讨,他出身不高,乍闻朝堂阴霾,心下是有些顾虑的,好在田峰的轻松,悄然影响了自己。
“还要劳烦先生,明日一早请杨元朗,赵明仲二人,就说我请他们鉴阅三军。”田峰对秦声拱手说道。
秦声起身回礼应诺。
“耀宗连夜出城,调配三军。”田峰对秦耀宗拱手说道。
秦耀宗起身回礼应诺。
翌日,晨时。
杨元朗,赵明仲精神奕奕的就来了,他们都想一窥田峰军中虚实,看看让三万西廈军全军覆没的军队是什么样子的。
田峰热情的招待二人,带着二人往长生湖而去。
一路上浩浩荡荡,田峰身边只有不到百人护卫,其中六十人是黑蛇。
杨元朗,赵明仲一行八百多人,其中仆从杂役五六十人,其余都是护军。
日上三竿之时,一行人等堪堪来到长生湖畔,这一路走的时间可不短。
开始,只是仆从杂役里有人抱怨,到后来,护军中都有人抱怨。
“且看何等军威,要劳师动众前来围观,某家走的汗流浃背了。”这算是抱怨的客气的了。
“军威?看不到人家的贴身护卫什么样子?也就有三四十人算是训练有素,剩下的都是滥竽充数的吧。”华城的人,出门都习惯当爷,随便个小护军都有指点江山的口吻。
这话田峰听见,笑而不语,可是黑蛇的人听见后,大部分都是面带羞愧。
这些黑蛇什么都练过,就是没练过行军队列,平时就是在田峰面前,也是散漫惯了。
这次在华城来人面前,给田峰丢人,都觉得不好意思。
个别黑蛇,脾气暴躁,就想搞点小动作,都被黑刹背在后身的一个手势给阻止了。
感觉到不好意思的还有一个人,赵明仲,他抬手用马鞭指了指多嘴的护军,护军那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那些仆从杂役却一点不消停,确实走的烦累,牢骚声嘀嘀咕咕,一路不绝。
杨元朗面色如常,就像没听到,依然和田峰谈笑风生。
好在终于到了。
长生湖畔,水面空旷,一眼看不到头,岸边芦苇枯黄,杂草丛生。
一个人一条船也没有,“看什么?连个野鸭子也没有。”
“老子走的腰酸腿麻就为了来这里吹风?”
怨声四起,甚至赵明仲都无心阻止,而是坐在马上伸着脖子,往远处瞭望。
就在此时,战鼓轰鸣,至少上百张的大鼓,同一时间击响。
这突然间出现的声音,好似炸雷,就连杨元朗的坐骑,都是一惊,唏律律的而立而起。
好在田峰早有准备,一把薅住杨元朗坐骑的缰绳。
不然都能把杨元朗甩在马下,杨元朗还没来得及道谢。
湖面上杀声震天,岸边的芦苇荡,撤掉伪装,里面都是战船。
一百多艘战船,大小不一,排列有序,显现在众人眼前。
鼓声一变,船上军士齐刷行动起来,桅杆几乎同时竖起。
矫健的军士,像灵猿般在桅杆上纵跃,几下就挂好旗帆。
船头军士,几人一组,分工明确,行云流水般就组装出一架架投石机。
鼓声再变,蹬车的蹬车,划桨的划浆,百艘战船离岸急驰。
行驶的过程中,战船的队形几经变换,在离岸三百米左右。
船队有序停下,船头对着岸边,鼓声又响,战船上的投石机,同时发射。
几百块水盆大小的石块,呼啸着向岸边飞来,如流星般砸到岸边的水中。
溅起几丈高的水花,成排的水花,宛若水墙,遮蔽了岸上众人的视线。
水墙化浪,拍向岸边,靠湖岸近的,赶紧往回跑,跑慢了就会被浪打湿衣衫。
船队队形又变了,五十艘平头大船居中,快船在两侧。
向着岸边就冲了过来,平头大船眼看近岸,速度不减,吓得岸边众人呼喊着奔逃。
轰的一声,平头大船船头骑上了岸,船上一声呐喊。
出现一千军士,跳上岸边,前排军士,身形普遍壮硕,手持巨盾。
到了岸上,齐声高喊一声,嘭,巨盾落地,一面一人高的盾墙就拦在众人面前。
田峰招呼被这一切镇住的杨元朗,示意他跟自己往后撤撤。
众人后撤,再看盾墙上,又架起枪林,田峰身后的丁破虏,不知什么时候擎起一面令旗。
令旗一挥,盾墙后面飞出一排掷矛,准确的扎在盾墙外五十米处。
就在掷矛的尾部还在颤动的时候,丁破虏令旗再一挥。
盾墙后面飞出一片箭雨,箭雨有快有慢,落下的时候,均匀布满掷矛外五十米的地面。
箭扎在地面上,乍一看上去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一片稻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