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声果然在码头等着了,看见田峰带着个小孩过来,还往他们身后看了看。
“公子,人到齐了?”秦声深辑一躬问。
“到齐了,秦先生久候了”。田峰回了半辑。
“不久,在这也能听到罗校尉一个工事一个工事的训话,时间过得很快”。秦声笑着说道。
“甚好,这罗厮也算有些功劳”。田峰也笑道。
一叶扁舟,为避人耳目深夜出发,船夫是个敦实汉子,撸摇的又快又稳。
“公子好胸襟,只身一人赴会,公子不曾有半分疑我?”秦声在船中小桌坐下后问。
丁破虏带了点酒菜,正在斟酒,听闻秦声说只身一人,这是没把他当人啊,给田峰的酒盅倒的刚刚好,给秦声倒的满满的,秦声端起来一定会洒出来。
田峰看见,用扇子轻敲丁破虏脑袋一下:“莫要调皮,秦先生并没小瞧你的意思”。丁破虏嘿嘿一笑跑到船头去了。
“无妨”。秦声拿起酒盅任它撒出稍许沾湿前襟,一饮而尽。
“先生高才,田峰的脑袋还不值得先生委屈自己”。田峰这是回他刚才说不曾疑他的话,其实田峰私下里合计过,林善昇十几年前就在岛上了,秦声确实是他在逃民中带出的弟子,不可能提前十几年就开始算计他。
“公子,我来介绍一下这些逃民军吧”。秦声想把情况介绍清楚,他觉得田峰只身带领逃民军有些大意了,自己也只是把这些人召集起来,真要到战场那需要做到如臂使指才行,不然人数再多也枉然。
“好,我也好奇先生短时间之内如何做到的,这山中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逃民”。田峰何尝不想带些得利力手下收服这些逃民,可实在没有人啊,老兵满打满算还不到三百人,把这些人抽出来,就算是把整个军队的脊梁抽掉了,如何能抵御过万联军的攻势,长生湖是根,容不得闪失。
“这的从十五年前说起,不知公子是否知道,这长生湖,秦堡,杜堡,方圆几百里大片的土地之前并不属于东方城的势力范围,而是属于林城,城主林向东为善一方,宽以待民,一城二十四堡,方圆六百里子民八十万,算是富甲一方的华国名城,哪知十五年前的中秋,东方城主东方尹邀约林城林城主共赏明月同议边事,林老城主原本不想去,却被当时秦堡主人劝说:边事有患当同心协力,怎能不去?林城主便赴了会。谁料想,东方尹却在席上阴谋害了林城主性命,并且策反了秦堡杜堡共十四堡,一时间林城无主,众堡各自为战,秦堡杜堡做了东方城的急先锋,攻城掠地烧杀抢掠,公子当时所属之地归于秦堡,少生战乱,这其他林堡旧地可就惨了,土地被瓜分,子民被奴役,可谓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只余少量战败军队不得不退入山中,大量平民怕被抓为奴隶也逃到山中”。秦声一口气说了好多,看看田峰的表情,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一次洒在前襟的更多。
“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田峰也饮了一杯,秦声愣了一下,继续说道:“家师林善昇就是林堡堡主林向东的弟弟,托老堡主遗泽,这些林堡旧民虽是一盘散沙,家师手书一封也能招的三千人,说来惭愧,秦声只是四方奔走,居中联络”。
“哦,难怪另师谈吐高雅,见解独到,原来还有这一份经历”。田峰恍然大悟。
“这三千人,其中八百人是林城旧部,都是善战之辈,为首的叫林磐霖,林老城主的远亲,骁勇善战,性如烈火,恨秦杜二堡入骨,其余两千余人这些年多为猎户,分别是两个在当年和秦堡齐名的崔徐二堡的遗民,崔堡逃民首领叫崔胜,以前的崔堡主簿,善于谋划,长于理财。徐堡逃民首领菜卯,徐堡马贩出身,仗义轻财,老成持重。十五年了,山中贫瘠,这些人之间难免生了嫌隙,谈不上和睦,公子可分儿用之,对林磐霖多用激将之法,对崔胜晓之以情,对菜卯动之以理,如此这三千人亦可生奇效”。秦声详细介绍了逃民军并给田峰中肯的建议。
田峰点点头,心里暗暗计较,如何用好这三千逃民军,不经意间看见秦声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还有什么,秦先生畅所欲言”。田峰问。
“是关于公子之前议事厅所言,公子绝非常人,所思所想都启人茅塞,秦声只是还有不明,不吐不快”。秦声拱手相问。
“但说无妨”。田峰给彼此斟满酒说。
“公子是否认为皇室衰微,诸城不堪,欲取而代之。”秦声拱着的手就没放下,坚持问道。
田峰沉思了一下,伸手从船侧捞了一把水,水流从指缝间倾泄而走,只余几滴水顺着手腕点点滴落:“你看这水滴,每滴水都不认为他就是长生湖,可是这长生湖就是这无数水滴组成的,你说这水滴和水滴有什么不同吗?这天下的人和人又有什么不相同吗?是谁给分的贵贱?当权者享受民脂民膏就要护得了国,安得了民,如若不然,这万民就如这长生湖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田峰不想在和秦声的谈话中,上太多超越这个时代的价值,借鉴了唐宗他老人家的名句,这些话明显触动了秦声,让他久久不语。
田峰伸伸懒腰,他太疲倦了,秦声是个饱览群书,能文善武的人,但他有局限于这个时代的的思维方式,自己今日所言看他如何去悟了,看他如何决断了,索性不叨扰他思考,离靠岸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田峰靠在船舷想眯一会,丁破虏机灵的送上披风,田峰也清晨水鸟的鸣叫中睡去,只留下秦声在船夫吱嘎吱嘎的撸声中独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