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人们终于发泄累了，于是把她拖回广场，挂在拱门上来了一场中世纪的模拟绞刑，就连那具伤痕累累的躯体也没放过，被放下来后，在广场中央被砸了个稀巴烂。
这简直是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幕！许多理智尚存的人被惊得目瞪口呆。人类对珍妮的残暴，是人类报复欲的集中体现，对超脑统治发泄的替代品，即使最残暴的宗教法庭也不过如此。
那台机器之躯已经不成人形，仍然挣扎着向人群外爬。
不知是谁用力大了一点，那颗残破的头颅飞了起来，滚入人群中。
头颅在脚下被踢来踢去，最后停在一双破旧的球鞋前。
谁还能认得出这颗头颅来啊。美丽的金发已经所剩无几，秀丽的面孔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只蓝色眼球耷拉在眼窝外，脖颈断裂的地方，还闪着点点火花。
那双脚破例没有踢它。
“谢谢你！”三个字从破裂的嘴唇中传出。
球鞋的主人弯下腰想捧起她，可拥挤的人群抢走了它，它被无数人踩在脚下，直到碾得粉碎。
不！他伸出手去，可是只触到一小块碎片。他把那一小块碎片捏在手里，抬起头望向天空，那天苍茫深远，蓝得瘆人。
这是一座文明的城市。
所谓的文明，就是由电脑管人，恢复了人管人。
此时狂欢的人群已逐渐散去，只剩下几个小孩围着残骸，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好玩的东西。
他摇了摇头，正要走开，忽然听到一个声音真切地说，“真残忍啊！”
“可它不过是一堆仿生材料和电子元件！”一个声音不以为然。
“对超脑来说，我们也不过是一堆碳水化合物而已。”那个声音又说。
那是一个少女的声音，清脆而稚嫩。他的脑子轰的一声，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转过头，动作很慢，像是怕惊醒这个梦；那张脸出现在不远处，圆脸眯眼，和记忆中的样子几乎一摸一样；他揉了揉眼睛，傻傻地问道：“你是哆来梦吗？”
少女低头看得入神，似乎没听到他的问话。
“离远一点，这是我们的圣女。”身边的几个大汉一脸嫌弃地望着他。
“剩女？她明明是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变成了剩女？”他靠近一步。
“不许你亵渎圣女！”一个少年伸手拦住他。
他还想说什么，却从对面商场的橱窗里看到一面镜子，镜子里映出的是一个邋里邋遢的流浪汉。
他苦笑一声，转身离开。白云苍狗，多少年过去了，怎么可能故人依旧？
少女望着那堆残骸，沉默良久，许多部件已残缺不全，看来是被人拿走了，包括一些不可描述的部位。
她没看到整个审判过程，但她明白这个机器人是被超脑放弃了。因为她也是圣女，超脑的使者，拥有和机器之主——超脑沟通的能力。
“我们走吧！”少女暗叹一声，问身边的人：“这里离超脑之城还有多远？”
“不远了，大概还有三四天就能到。”
少女一行人站在城市出口，那个少年警惕地回头。“有人在跟着我们！是那个流浪汉，啊不......”
流浪汉不见了，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饱经沧桑的目光，铁青色的胡子茬，干净的衣服，颇有几分人到中年的魅力。
“你们要去超脑之城吗？”大叔咧嘴笑道，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少女点点头。
“超脑之城，超脑大本营，人工智能的圣地，也是人类的梦魇之地。听说人类根本无法接近，擅自接近的都会被灭杀。你们去那儿干什么？”
“大叔你说笑吧，超脑之城怎么可能会那么恐怖！那是一座和平与文明的城市，拥有人类无法企及的科技水平！”
多年不见，超脑之城成功洗白了？大叔挠了挠头，嘿嘿笑着。“真巧啊，我也去超脑之城。”
“顺路啊，大叔，一起走吧！”少女眼睛一亮。
领头的大汉眉头一皱，但圣女既然发了话，他们也不好明确拒绝。只有少年一脸不高兴地挡在大叔和圣女之间，“老盯着圣女看什么看，为老不尊！”
“对不起，只是长得像我从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多看了几眼而已。”大叔毫不在意地一笑。
虽说是顺路，大家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把少女和大叔隔开，可少女对他充满了好奇。
“大叔，你说的那个哆来梦是怎么回事？”
“哦，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叔看了一眼身边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的少年，随口敷衍。
“有多久啊？”少女打破砂锅问到底。
“大概是超脑和人类开战前吧！”
“吹牛打不草稿啊！大骗子，你是神仙还是妖怪啊，还能长生不老？”少女咯咯笑道。
大叔顿感头疼，转过头不理这小丫头。
“大叔，你真的经历过末日时代吗？”过了一会儿，少女又蹦到大叔面前。
好吧，大叔无奈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件东西，“看到么，这就是末日之战时的笔记本。”
“哇，好酷的笔记本！大叔，奇点之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那时的人类社会是什么样子？有部落吗？末日之战又是为什么爆发的呢？”
这一老一少很快就像一对磁铁一样黏到了一起，直接无视其他人等。大家都无奈地看着领头的大汉，大汉盯着大叔看了一会，“这个人没有融脑，也不像是杀手，既然圣女开心，我们看紧点就是了。”
“停停停，我已经回答你好多问题了，作为交换，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大叔晃着指头，试图阻止少女的巴拉巴拉。
“你问吧！”少女背着手挑眉道。
“你应该还不到十八岁吧，为什么他们叫你剩女，剩女到底是什么？”
“你不知道圣女？”少女疑惑地看了大叔一眼，“难道大叔你是穿越来的吗！简单地说，圣女就是超脑的使者，通常是部落中具有一定天赋的女性，拥有和超脑沟通的能力。”
“原来如此，那你们去超脑之城干什么？”
“既然是圣女，当然是去选秀呗！”少女皱起眉头。在这个话题上，她一反常态，似乎不愿多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