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终于熬了过去,周六的早晨她结实的睡了个懒觉,没有任何人打搅。
樊尔航再次如约来到游墨炎的别墅,不过这次请他的是她。
以她想要出去散心的理由,让樊尔航带她到各个孤儿院看看,两天,刚好一个周末。
游墨炎没有理由不答应,知道她需要放松,而他却很忙,近两天却更因为林妙人而纠结,确切是因为孤儿院的那个孩子,所以他答应了。
樊尔航却知道钟恋芙想的没那么简单,出了别墅,他能看到她脸上的沉静,还有一种他不熟悉的睿智。
“你想去哪?”他直截了当的问。
钟恋芙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歉意,其实她担心因为她而影响他和游墨炎的关系。
“你把我送到租车行就行,不过可能要先让你掏腰包了,我现在身上的衣服这儿能买到吗?要一模一样,买完了我给你转账吧。”她淡淡的问着。
显然樊尔航也大概了解她的意思,找个替身麽,也就点点头:
“转账就免了,反正也不缺那点,你有需要尽管开口。”
她一笑,知道他不在乎,如果他不愿意给她报账,她也不会知道衣服价格,游墨炎购置的这么多衣服她从来不问价格。
到了车行,她驻足,不是什么节假日,离回家过年也还有段时间,租车行里来往人不算太多。
她对车不太懂,随意挑了一辆,还找了个代驾。
本来是想乘汽车到小镇,但自己的时间变动性太大,不方便,她就只好这么办了。
而樊尔航的车经过商场停了会儿,进了商场又出来,又到旅游酒店,过十几分钟,出来时已经一男一女,两人一前一后。
游墨炎的人跟在后面,离着一段距离,看着他们游乐园、海滩的游玩。
而这边的钟恋芙以最快速度安全到达,代驾的技术不错,虽然只是一个看似年轻的女孩,也许是因为价钱出的可观。
她没有和她多交流,不是因为冷情,只是为了不惹过多麻烦。
两人在中途随便吃了些东西当做午餐,到达时已经将近下午四点。
“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会儿吧,一会出发我叫你。”她给自己和女孩各找了个房间,没有用身份证。
女孩也不多说,只笑笑的点头:
“接下来要去哪里啊?”
钟恋芙接过房间钥匙,边走边说:
“一会儿再说,还有,好奇心别太强,如果你朋友或者任何人问起,就敷衍过去,别说你来过这里,也别说我的长相,明白吗?”
她似懂非懂的点头,看着她略微肃穆的脸,心里却感觉像在演电影搞悬疑。但客人既然这么要求也不过分,并且全程所有费用都是钟恋芙掏。
到了房间,钟恋芙也洗了个澡,乘车让她觉得很累,中途如果不是努力压制,她也许吐了很多次。
洗完澡,终于还是吐了,吐的全身无力,孕吐加上有些晕车,趴在马桶边,连苦涩的胆汁都吐了出来,眼泪肆意横流。
这种感觉她已经四五年没有了,曾经也会这么吐,甚至吐得下巴麻木,喉咙干裂,果然还是游墨炎那男人的车,是她最适合乘的。
一个小时刚过,她终于缓了缓,也就敲了女孩的门,看着女孩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轻快的出门、上车。
“先去吃点东西。”钟恋芙现在肚子里什么都没有,真正的前胸贴后背。
但其实并不觉得饿,但她不能只为了自己。
看到一家过桥米线,她让车子停下。
她点了一份鸡块米线,女孩要了肥肠米线。
她的先来,一叠韭菜,一叠葱,一叠香菜,一叠鸡块,一碗烫过的米线,还有两个鹌鹑蛋摆在托盘里,石锅里煮沸的热汤,感觉比较正宗,想吃哪些料,吃多少米线都自己决定。
但女孩的上来时,她却微微皱了眉,肥肠油腻的味道直钻鼻孔。
女孩显然也是心细的人,抬头道: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刚上车看你脸色就不太好。”
钟恋芙扯起嘴角一笑:“没有,你吃吧。”
幸好女孩的料里有薄荷,一烫一股清香。
她压迫自己多吃,直到看女孩也吃得差不多,才说话:
“一会儿先去墓地看看。”
女孩微微停下手里的动作,然后把米线送进嘴里,眼睛里明显的好奇,但忍住没问,只是点点头。
墓地在来小镇路的另一头,也是二十多年前车祸地点相距不到五公里的地方。
到墓地,女孩看钟恋芙似乎是在找墓碑,才小声问道:
“你是不是在找墓碑啊,我帮你找吧,我保证不说出去!”怕她担心还加了一句。
“沈迁。”钟恋芙犹豫了会儿,墓地不小,多一个人找也好。
最后还是女孩先找到,喊她过去看,然后她自己在边上嘀咕:
“好像最近也有人来看过他,是什么英雄人物吗?”否则这个时候造访。
“不知道。”钟恋芙简短的回答。
自己确实不知道,墓碑上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报纸上的黑白照却也看不清楚,但绝对不是什么英雄,起码公众不认为,否则墓碑该树在烈士墓园,而不是这里。
即使给自己报纸的男人的语气来说,这个人也许是自己父亲,但她却不可能这么武断的给自己弄个亲生父亲,她凭什么相信一个陌生人。
不过可以确定,不久前确实应该有人来看他了,花还没有完全枯萎,一瓶开盖的酒,价值不低,还有燃到一半的烟蒂。
她查过那么多资料,都没有提到关于沈迁的家属、朋友,去世时连骨灰都无人认领,又是什么人这么多年还想起来看他呢?
既然现在会来看他,当年又为什么不露面?沈迁,很普通的名字,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吗,让认识他的人迫不得已的一致隐藏,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几个认识的人。
女孩见钟恋芙不说话,也安静的站在一边。
“他们两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好一会儿,女孩问道。
钟恋芙转头随着她的眼光看着临近的墓碑,崭新的墓碑上漆色很是清亮。
和沈迁一样的花束,一样打扫整洁。
她走过去蹲下,看着上面小小的照片,应该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即使是黑白照,那一双眼睛却很吸引人。
站在后面的女孩却没敢说,此时看照片的人和照片上人的眼睛挺像,都很漂亮!
整个墓碑只有一个姓名:“杏雲”,没有墓志铭、没有身份标识。
她蹙眉思索,忽而转头看着墓园门口的小屋,也就径自往那儿走,女孩也一路跟着。
小屋的门关着,她伸手敲了敲,干裂的木门连漆的颜色都几乎看不出来了,旁边一个生锈的水龙头正一滴一滴的流水,红色的水桶褪色的泛白,已经接了半桶,说明人出去好一会儿了。
“有什么事吗?”果然,她们等了没多一会儿,身后传来询问。
老太太身子佝偻,手里拎着竹编的破旧菜篮子,一摇一摇的往木门走。
身上的衣服就像那个褪色的水桶泛着一层白,黑色的帽子也没能完全裹住花白的头发。
她心里忽然觉得酸楚,她长这么大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过的又是怎样的生活?相比于那些光鲜亮丽的人群,谁懂这些艰辛。
见她半天不回答,老人又看了她一眼,城里人就是傲气,看着她这打扮都懒得搭话似的。
钟恋芙才回过神,脸上带着笑:
“对不起啊大娘,我是来找人的,您在这里很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