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离舟一脸哀怨的看着他。
沙华挥手解了禁制,离舟这才有些不满道:“属下只是奉了清司正的令来给您传个信,因着保密起见,才指派属下这还未出训练营的新人来。可您又突然要属下留下等候消息,旁的什么都未交待啊?”
“你还委屈?我这便替你们司正好好教育教育你,我什么都未交待是吧,那好,现在我就给你一样样数出来,你若再做不好,便给我回去领罚。”
“那…好吧。”
……
“可记住了?”
“记住了。”
“那属下告退。”离舟话落倏地移行不见。
沙华头痛的捂着额头,跟这个傻小子啰嗦了一个时辰,眼看天都快亮了,沙华挥手解了结界,迈步来到面向客栈内的那扇窗前,借着隐约的星光,视线最终停留在一扇半开的牖窗上。
按照离舟所言,她就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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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要送扶廊离开,千鲤一早便起身,洗漱后去敲隔壁扶廊的房门,却没动静,想着许是近来太累让他多睡睡也好,于是自去大堂用了早膳,坐在围栏边望着街景发呆。
往来的行人与客栈内住客及伙计们的目光不时落在她身上,但千鲤根本感觉不到,只望着远处街边已竞相开放的花树,脑海中不断闪现去年这时在上邪城中,递来肉果的纤长手掌,还有两人结伴离开的那个早晨。
待回神时才发现日头早已升高,看了眼店中刻漏,竟已是巳正时分,竟一直未见扶廊出现,觉得有些不对,急忙起身奔向住楼,不想刚行到长廊,便于扶廊迎面碰上。
“扶廊?”千鲤看了看他来的方向,正是直通后门:“你出去了?”
“不想打搅你休息,我自己便出去转了转,左右也要离开了。”
“还没吃早膳吧?”
“在街边小铺用过了,千鲤呢?”
千鲤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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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城北城门外,疾云司的人正在搬运货品与信件,因持集昀燳的守护者可号令各政要司,所以扶廊只是告知身份便可一同上路。
扶廊牵过疾云司为他准备的马驹,千鲤领着两个大包袱飞身而至,有些气喘的伸手递给扶廊。
扶廊掂了掂,份量十足,笑着走到不远处的车队,将东西交给他们放好后回返:“原来千鲤出去这一趟是给我备礼的。”
“本来这段空暇扶廊你本可以归家看望家人友人的,我知道皆是我的事拖累了你,我实在不知怎么做能稍微弥补些,这些是我去买的高阶药品,你可交由疾云司送回家中,给家人进补修习调理用,我…我也只能想到这些了。”
扶廊笑了,眼中眸光流转,想了想,取下一枚发翎上的火舞珠,连着右耳带的赤金环,将火舞珠穿在赤金环上后,递给了千鲤:“那我也留下一物,作为回礼。”
千鲤捧着鲜血般红烈的火舞珠,抬头看着面前耐心教授自己如何使用,一身火红束身劲装的人,生命里,第一次喜欢上了这热烈的红色,千鲤甜甜的笑了:“扶廊,一路小心,保护好自己。”
扶廊点点头:“千鲤,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慧的女子,我相信只要是你想做到的事就一定能成,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保重。”
那边疾云司正好已整装启程,扶廊翻身上马,两人挥别,扶廊跟着车队出发,千鲤立在城门前望着他越走越远。
谁知,那红色身影突然扯缰打马冲了回来,便在千鲤怔愣间,背身朝阳的扶廊看不清面貌,只听得他朗声道:“千鲤,你说答应我三件事,可还算数?”
千鲤茫然的点点头。
“好,那我现下就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答应你。”千鲤再次点头。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千万保重自身,旁的什么都不及你性命重要,我不想庆安城外别院的事再重演,你可明白?”
千鲤突然鼻头一酸:“我知。”
“好,千鲤你记住了,这是你答应我的事,必须要做到,我在监察司等着你回来,我们上邪城见。”
“好。”千鲤声音有些发颤,看着马上的身影笑声阵阵,飒爽英姿的回身打马,转眼便已快速跟上了车队,那人回身冲自己挥着手。
千鲤也急忙卖力的挥着手,左手捂住了唇边几欲溢出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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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休憩之时,已近暮时,因疾云司并非普通车队,已行进速度为主,故而并未特意赶着城镇做停留。
扶廊拒绝了特别的照应,帮着众人燃起了数组篝火后,趁着大家吃干粮闲聊休息的时候,来到转为自己准备的那辆马车内,车队堆的满满的皆是给大家的土产,以及千鲤帮忙采买的给家人的礼物,扶廊打开千鲤今日亲自提来的两个包袱,其中一个里面有一个礼盒与旁的不同,上书三个大字“给扶廊”。
这是千鲤的字迹,扶廊压抑着内心的喜悦,打开了礼盒,里面是一副镶红宝镂金丝护臂。
扶廊捧着护臂愣了好半天,抬手抚摸着上面每一颗宝石每一缕金丝,眼中皆是笑意,突然地想起了什么。
这般贵重,她的盘缠还有剩吗?
正欲起身打马回去给千鲤送钱,但身子刚探出马车,看着满天星光,突然顿在那里。
半晌,摸着护臂扶廊无奈笑了。
既然她已答应了自己最重要的事,那么旁的便听她的话,由她自己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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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然才踏进北侧殿,看着院内面色不虞的莫言几人,略一怔,想了想道:“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要交待,我先走了。”
飞身便要离开,不想莫言、惊鹊已移行至身前,拦住了去路,墨然无奈摇头:“行吧,不走了。”
莫言苦笑:“你不该让她去的,你该告诉我一声。”
“说的什么听不懂。”墨然悠然坐下慢慢品着茶。
“你就这么放心?有你这样做兄长的吗?”莫言又道。
墨然瞬间火起,瞧着夜白、莫言、惊鹊、子遇这架势,知道瞒不过也不愿再装了:“我如何了?难不成任由你们守护司中人仗势耍弄我妹妹,想近便近,想弃便弃,我们连反抗也不许?我便是由着她去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