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裴棠病了,萧宓一早便赶来国公府探望。
“你这丫头啊,总喜欢惹上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也就该让你长长记性。”萧宓一上来便数落了裴棠两句,然后关切道:“现在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表姐这是来探病,还是要来问罪啊?”
萧宓轻轻睨她一眼,“探病为主,问罪为辅。”紧接着萧宓接过青罗手中的食盒打开,“这是我给你煲的养元汤,快趁热喝了。”
画屏见状,笑道:“长公主这汤来得可真及时,方才早饭的时候,郡主便说她没胃口,喝了两口粥后便什么都没再吃了。”
裴棠看着画屏,问道:“画屏,把我卖得这么利索,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表姐的人啊?”
画屏轻笑道:“奴婢当然是郡主的人,不过为了郡主的身体能够快些好,奴婢这次要站长公主这边。”
“你这丫头,何时把流萤那套嘴皮子功夫学会了。”
萧宓闻言看向裴棠道:“依我看啊,画屏可不见得是跟流萤学的,若说这伶牙俐齿,我还未见有人能比得过你。”
裴棠弯了弯眼睛,“多谢表姐夸奖。”
萧宓把汤碗递给她,敛了笑容,正色道:“快把汤喝了,我可是整整熬了一个时辰。”
裴棠接过,“表姐亲手熬的汤,别说是一个时辰,就算是一刻钟,也得尝尝。”
萧宓嗔怪道:“少贫嘴,一刻钟,那是煮开水。”
裴棠喝了勺汤,赞许道:“表姐这煲汤的手艺真是愈发的好了。”
萧宓看着她,脸上笑意渐浓,“你若是喜欢,我明天还给你做了带来。”
裴棠真诚道:“能喝到表姐做的羹汤,阿棠自是欢喜,只是若要表姐每日这么辛苦,阿棠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你啊,这好话都让你说了。”萧宓无奈。
就在这时,流萤走了进来,行礼后说道:“郡主,御史大人来了,说是蒋大小姐醒过来了,想跟你当面赔罪。”
萧宓冷哼一声,“现在倒是知道赔罪了。”
裴棠问道:“他现在人在哪?”
“御史大人现在正在咱们国公府的大门口,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世子爷让奴婢来问问您的意见。”
裴棠浅笑,果真还是大哥了解她,“你去告诉大哥,人我不想见,赶走吧。”
“是,奴婢这就去。”
此时的国公府门口围了不少的百姓,大家议论纷纷。
“我听说啊,这蒋家大小姐醒了。”
“真的吗?”
“可不是嘛,据说还是裴郡主把人给治好的。”
“这么说,之前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了?”
“肯定是假的,不然堂堂的御史大人能亲自登门赔罪吗?
……
蒋正南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看到裴蘅朝门口走来,蒋正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蒋御史,抱歉,家妹她身体不适,您还是请回吧。”
蒋正南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指着家丁手中的礼盒说道:“能否麻烦世子将这些带给郡主,就当是下官给郡主的赔礼。”
裴蘅神色平静道:“这个本世子做不了主,蒋御史还是见了家妹之后亲自给她吧。”
蒋正南隐忍道:“下官告辞。”
裴蘅依旧语气平淡,“蒋御史慢走。”
蒋正南回到家后脸色一直不好,直到看见蒋慕容才有所缓和。
“容儿,你这身体才刚好,应当多休息才是,怎么来这儿了?”
“我刚从母亲那儿出来,听说您刚从国公府回来,便想着顺便来看看,听下人说父亲去国公府赔礼道谢似乎不太顺利?”
蒋正南脸色不好道:“何止是不太顺利,我连国公府的门都没进去,还是头一次在那么多百姓面前难堪。”
“父亲受累了,这赔罪之事还是交给女儿吧。”
蒋正南一口回绝,“这可不行,那裴郡主虽然心思不坏,但是说话行事实在是有些刁蛮,为父怎能让你去受气。”
蒋慕容心底感动万千,想起梦境中满身是血的父亲,不由得眼底酸涩,“父亲,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所以这赔礼道谢的事也该我亲自去,况且父亲也说了,裴郡主心肠不坏,想必只要我真诚跟她道歉,她会原谅我们的。”
蒋正南闻言,有些欣慰道:“容儿,父亲觉得你懂事了不少。”
蒋慕容微微一笑,“这一病让女儿想清楚了很多事,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蒋正南点头道:“那就好,既然你想去便去吧,不过,若是受了委屈,父亲给你做主。对了,听你刚才说是从你母亲那儿来的,你母亲她身体如何了?”
蒋慕容反问道:“父亲既然关心母亲,何不自己去看看?”她知道自己父母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但没想到竟到了这种地步,连母亲生病,父亲都不去看一眼。
蒋正南有些为难,“你母亲她并不愿意见到我。”
“这是为何?”
蒋正南深深叹了口气,“容儿,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还不懂。”
蒋慕容应声道:“女儿知道了。”
若是以前她或许不知道,但是现在她多少能猜出来,父母关系破裂和苏月人母女脱不了干系,这天底下哪有女人会心甘情愿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何况是她母亲这般心性高傲的女子。
不过,她觉得这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才会让母亲对父亲如此冷淡。
……
春日的午后,阳光明媚,然而此时东宫却和这明媚格格不入,殿内一片狼藉,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全部都将头深深地埋进胸口,屏息凝神。
一身着金丝滚边长袍的男子正怒不可遏地砸着殿内的东西,正当他欲将手中的玛瑙摆件砸到地上的时候,殿门口响起一道颇具威仪的声音,“住手。”
男子立刻放下手中的摆件,恭敬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看着面前的人,斥责道:“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半点一国太子的样子。”
“母后,儿臣心有不甘。”萧泱神情幽恨,脸上怒意未平。
皇后美目轻扫,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人,“手脚麻利地将这些收拾干净后退下。”
“是”,众人应声后迅速将殿内打扫干净,然后离开了大殿。
待他们走后,皇后看向太子,沉静道:“这刘元庆行事素来谨慎,这么重要的密室为何如此轻易便被发现了?”
萧泱脸色阴沉道:“那密室的入口十分隐秘,寻常定然看不出什么,但是那日京兆府和大理寺一同去拿刘衍,谁料这刘衍竟躲进了密室,慌慌张张竟还忘记将密室的机关恢复,所以轻而易举便被发现了。”
皇后若有所思,“那刘衍似乎并不受宠,刘元庆为何会将这么重要的密室告知他?而且那刘衍既然能想到躲进密室,便说明他当时头脑清醒,又怎么会犯那等低级的错误?”
萧泱沉吟片刻,说道:“母后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刘衍引进密室,目的就是为了将整个刘家拖下水?”
皇后冷冷道:“只怕他们的目的不是刘家,而是你。”
萧泱双目一横,“儿臣这就去大理寺找刘衍问清楚!”
“你给我站住!”皇后呵斥道:“你现在去,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同刘家有牵扯吗,这刘元庆贪污谋逆是事实,那是灭族的重罪,他既未将你们二人的往来之事倒出,你又何必去招惹这等是非。”
萧泱愤恨道:“母后,儿臣就是不甘心,灭了刘家,就等于是断了儿臣的财路。”
“即便是问,你如今也是问不出什么的,只要用心想一想,你失利了,何人能够从中得利,这答案不就自然出来了。”
萧泱心思一转,咬牙切齿道:“萧澈!”
“没错。”紧接着皇后规劝道:“泱儿,无论什么时候,遇事都要沉着冷静,像你今日这般,若是被旁人看到了,那便是失德,你要时刻记得自己是太子,是大梁的储君,不能给有心人任何的可乘之机。”
萧泱垂首道:“儿臣知错,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而被两人惦记的对象,此时正在长春宫。
“看来连老天都眷顾我们,这刘府一倒,太子的财路便断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还拿什么去拉拢朝臣,收买人心。”袁妃面上泛起阴冷的笑意。
萧澈坐在一旁神色不明,萧泱失掉了最大的财源对他来说无疑是件好事,但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