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用山柱石制成的床上,盖着顶级离火布的被子,住在明日宗最豪华的房间。
窗外大雪纷飞,虽然我没有看见任何符文,但是寒山的气息完全被隔绝在屋外。
我周围有六个侍从,随时听我差遣,满足我的一切要求,十六个明日宗最好的老师为我上课,我吃的并不一定是最好的食物,因为有四十个人专门研究我的一日三餐,对于教育天才,明日宗已经有了几百年的经验,但是仍然有几千人每天讨论我该学什么,该怎么学。
我还不是皇帝,但是我在明日宗的权利已经超过皇帝了。
火族只有一个皇帝,那就是四千年前的火帝,但是即使是火帝也必须尊重火族中的每一个人,除了在战场上,他无权剥夺任何一个无罪火族的生命。
但是在明日宗,我可以随意剥夺任何一个人的生命,只要我说,这个人死了会让我心情很好。那几千个研究我课程的资深老师们,可都在为我低落的心情烦恼。
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做任何事,除了我愿意做的事——获得自由。所以我选择什么都不做。
转眼到了寒山,我也迎来了我的成年礼。
火族的十六岁成年礼并不是生日,而是当年的大祭,所以今年的大祭也是我的成年礼。我被举行了最豪华的成年礼,几万人围在广场欢呼我的成年,这已经不止是我的成年礼了,而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祭坛并不是一个适合狂欢的地方,所以在祭坛举行仪式之后,所有人都在欢呼中转移到了宗市。
街道中间摆满了食物与酒水,但是狂欢显然不至于吃喝,街道的擂台上此时都是即兴表演的人,有人表演杂技,有人展示绚丽的火技,有人在比武,还有人在演示他刚发明的武技。
我听见有人在唱歌,抬头发现屋檐上坐着一个出色的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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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无边际,
振翅欲飞谁敢言。
苍山大地未横栏,
斜卧四方量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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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家泪满盈,
赤血化寒芒。
抛却封神命,
风雨天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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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尺剑锋芒,
一寸焰焚殇。
山河未看尽,
百岁亦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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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剑笑看千年火,
霞光燃尽万军魂。
地生崖海踏平川,
天起风云斗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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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是为十六岁离家的火族而唱的,和离歌一样,已经有上万年的历史,曲早就失传了,甚至读音都已和古时不同,因为五千年前,火族学习了神裔的语言,现今流传下来的只有词。
歌者看见了我,从屋檐上跳下来,一个最醉醺醺的人立马霸占了他的位置。
他走到我旁边:“明日虹”
“归止焰翔”
“这是我自己编的曲,希望不会辱没了这首歌。”
“曲很好,你唱的也很好,你让这首歌活了过来。”
他笑着说了声谢谢,想再说点其他的什么,但是屋檐上的人已经开始唱歌了,唱是古曲《离歌》,这首歌比《天涯行》出名的多,传唱千年,已经成为一种仪式,即使有更好的歌也不会替代它。
歌是好歌,但是唱的人恐怕从来没唱过歌,因为他只要尝试一次就知道唱歌不适合他。
听歌的人从天堂直落地狱,实在受不了这落差,吩咐怒骂着让他下来,还有人往上扔东西,但这都阻止不了那位醉汉唱歌的热情。
明日虹推着我匆匆的逃离了。
“我的成年礼只有几个人参加,世界上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我成年了,真羡慕你啊,这里只有几万人参加你的成年礼,那是因为其他人不方便来,明日宗几百万人都在为你庆祝成年。”
我示意他停下来:“你看看周围。”
他茫然的看了看,不解的看着我。
我指着一个搂着儿子大口喝酒的中年人:“他在庆祝他儿子的成年礼。”
我指着一个抱着孩子在台下大声叫好的女人:“看她笑的多开心,心里应该在想着,她刚刚破壳的儿子未来会有远大的前程。”
我指着那个坐在屋檐上唱歌的醉鬼:“他周围的人都走开了,没有人听他唱歌,但是他还在唱,因为离歌本就不是唱给别人听的,是唱给自己听的。他才不在乎有个叫焰翔的人成年了,他喝酒,他唱歌,是因为他的亲人刚刚过世。”
我转动视线,忽然顿住了,笑着对明日虹说:“看见那边那个女孩没。”
明日虹顺着我的目光望去,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孩正在小心翼翼的捏火球,然后欢笑着把它抛上空中,在她的笑容中,火球在空中炸出了璀璨的烟火。
“她是在庆祝自己成年?”
“不,她是在庆祝我俩成年。这里有几万人,明日宗有几百万人,但是只有她参加我的成年礼。”
明日虹挠了挠鼻子:“其实我之前想学烟火的,但是太难了没有学会,要是你肯定没问题。”
我点了点头:“我也想学,感觉挺有意思的,不过他们是不会让我浪费时间学这个的,花费大量时间,最后的结果只是能够改变火焰的颜色,这在他们看来是完全不值得学的东西。我的床都是山柱石的,他们连我睡觉的时间都不放过。”
明日虹终于忍不住问:“你好像对现在的生活很不满?”
“这是为了防止我逃跑。”我拍了拍自己的腿:“怎么可能满意。”
明日虹冷淡的说:“你生来就是皇帝,怎么懂得平民的苦。”
“我是归止焰翔,不是明日焰翔,过去我是平民,我过的不算开心,但那是因为没有朋友,没有自由;现在我是明日宗的皇帝,但是我更不开心,不是因为我不想当皇帝,只是因为我比过去更没有自由。”
我坐在轮椅上,但是眼神却仿佛俯视:“无论是皇帝还是平民我都不在乎,我只要自由。”
明日虹退开几步:“你知道么,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就是皇帝看平民的眼神,这眼神绝不是现在才有的,从你出生开始你就俯视所有人。
就算你在街边乞讨也是皇帝,你从不明白平民,就像你在感叹自己学不到烟火,你永远不知道我苦学半年,却毫无所得的滋味。火族的所有武功都是公开的,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只有贵族和明日宗的高层,才有那些高级的武功吗?因为那种东西对平民来说只是浪费时间的毒药!”
说完他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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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手,看着手心的一团火焰,火焰开始抖动,渐渐的火焰开始变成蓝色,不及它全部变成蓝色我便掐灭了火焰。
我花了几秒就学会了,我应该高兴么,但是我并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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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过去还不到一个月,但是山火燃烧后,气候回暖的非常快,虽然按照季节来说现在是初春,但是山上四季不明显,现在的气温不比盛夏低太多。
我的生活极其简单,吃饭、学习、睡觉。
火族除非吃石头,否则不会像人类一样频繁排泄,我们通常十来天排泄一次,而吃明日宗特意调配的食物,要一个月才会排泄一次。所以我基本上不需要侍从,那些侍从都被我赶到隔壁去了,如果我需要,会摇铃叫他们,但是实际上,我基本不会叫他们。
每天小洁都会帮我把饭送来,我则趁着吃饭的空闲,让小洁推我出去转转,虽然由于时间关系走不远,但是总比一直闷在屋子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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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能逃出去呢,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明日阁周围都是高山峡谷,要想出去,要么翻山越岭,要么坐渡鸟。
要是以前我肯定选择去翻山越岭,之前的游荡中,我已经探明一条大概可行的路,最终去哪里不知道,但是能离开明日宗。
现在我断了双腿,这路已经没用了,只能去坐渡鸟。
但是怎么坐渡鸟呢?光明正大的去肯定不行,而且现在几乎没法变装,一个失去双腿的人太显眼了,所以我只能藏在类似箱子里这样的密闭空间出去。
明日阁并不能自给自足,经常会有货运的渡鸟来往,由于明日阁与神湖距离只有两百里,渡鸟每次携带的货物很多,我混在其中不是不可能。
得知我出逃,神湖凯歌必定会封锁所有渡口,严查来往人群与货物,我只有一个晚上时间,而晚上渡鸟不起飞,所以我不可能比他快。
那我只能比谁慢了。
找个地方藏起来,直到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走了,再执行偷渡计划。
如果我要藏起来,那么不可能频繁出去找食物,我必须自带能度过一个月甚至几个月的食物,幸好的是,我现在不缺火晶。
藏在哪里呢?他们肯定会严密搜查宗内,小洁的住所和我往日散步经过的地方,肯定会被重点搜索,我在之前散步的时候,发现了几个适合藏身的地点,但是明日宗肯定比我更清楚这些地方。
有一个地方他们或许不会优先搜查,那就是我的房间。
首先肯定是小洁发现我不见了,但是小洁不会声张,接着来授课的老师也会发现我不见了,这时他有两个选择,先在屋里找一遍,或是直接上报。
很多人会选择直接上报,但是我有几个老师非常有想法,他们会做什么我完全没法预料,好在我的课程是有严格安排的,我只要挑好日子就能避开他们。
授课老师发现我不在会发生什么呢,首先隔壁的侍从会被惊动,他们会立刻寻找我,这里的风险在于,他们可能会在我的房间寻找我,也可能会去我平时散步的地方。
这是在赌博,但是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押注。
从目前来看,这场赌我有可能赢,假设我赢了,整个明日阁都会骚动起来,大量的人手被分配到各处去找我,此时他们也会有选择,搜查我的房间,或是忽略它。
不管怎么样,从我失踪开始,我的房间就会成为焦点,只是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忽略它,但是一直待在我的房间是不可行的,因为即使人们常常忽略它,但它仍是焦点,所有得知我逃走的人,都会得知一个地点,那就是我的房间。
我需要一个不是焦点,但是又让他们下意识忽略的藏身地点。
我立即想到的是神湖凯歌的卧室,但是我也立刻放弃了它,确实没有人会去神湖凯歌的卧室找我,但是我想进去却也太难了点,而且神湖凯歌的实力深不可测,发现我想必也不算出人意料。
还有一个地点,很少有人想到,即使想到也不会觉得我藏在那——隔壁侍从的房间。
这些侍从并不是住在这里,而是为了照顾我临时调过来的,如果我不在了,他们也就没必要来,这间房将是空置的。
我可以假设这个房间是一直安全的,但是我不想冒险,这个房间离我的房间太近了,而且我很怀疑,如果他们一直找不到我,可能会无差别的搜索所有未被搜查的地方。
所以我需要在这个房间待一段时间,并且不能留下生活痕迹,否则他们找到我生活痕迹之后,就会明白我的计划。
在他们无差别搜查之前,我必须换个地方。
我之前散步时,注意过很多适合藏身的地点,这些地点在我失踪后,会立即被彻底的翻一遍,甚至几遍,待在那里比待在大街上装路人还危险。
但是随着我失踪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些早就被翻过的地点,又会重归隐秘,平时它们不容易被注意到,即使被注意到,也无法再引起搜索的欲望。
而我,就躲在阴影里,吃火晶,喝雨水,直到所有人都觉得我已经不在明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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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洁像往常一样,第一个敲响我的房门,但是今天没有人应她。她并不在意,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她以为我还没睡醒,但是我的床铺已经空了。
小洁立刻回去,带上天魔重新回来。天魔顺着我的气味,带着小洁跑了七里,最终在山顶找到了我。
小洁疑惑的说:“我以为你会跑呢。”
我将我昨晚想到的计划高诉她。
“但是你没有执行计划,你一个人大大咧咧的跑到山顶来了。”
“我的计划太需要运气了,而且我很怀疑我能不能执行,毕竟要藏那么久,我觉得我会偷偷跑出来闲逛。”我笑了笑:“闲逛的时候被抓住,我想到就想笑。”
我摸了摸天魔的脑袋:“真正让我放弃的是天魔,明日宗不可能没有像天魔这样的狗,即使明日宗没有,他们也可以逼你用天魔找我,我骗得了人,可骗不了狗。”
“我怎么会帮他们找你呢。不过明日宗确实有很多办法找到你,你原来的计划行不通,狗就不说了,只要神湖凯歌到你的房间,他就会发现隔壁有人。”
她跪在我身后,从后面把我揽入怀里:“你真聪明啊,但是说到逃跑经验,你可不如我。”
我笑问:“那大师指点一下我该怎么跑。”
我看不见小洁的表情,但是她的声音低沉:
“你跑不了的。明日宗从来就没有刻意监视你的行动,因为你跑不了。你现在身边起码有五个人,他们日夜保护着你,你却完全发现不了。我十四岁以后就一直想出去,但是直到接近十六岁才成功,那是因为我的家人觉得我已经可以出去了。”
她忽然抓起我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我的双手都有一些擦伤,左手有一道划伤,右手有一片指甲断掉了,不过双手太脏了,小洁一开始没注意到。
“没有脚,手自然要辛苦点。你不知道,要不是明日宗的衣服耐磨,我身上肯定比手惨。”
小洁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你是不是傻啊,拼命爬这破山干嘛!”
“我知道我逃不了,就想出来转转,然后看见这里有座山,我想看看初春的明日阁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就爬上来了。”
此时的小洁才明白,我根本就是个神经病,我什么都不在乎,只是不能停下。而她竟然爱上了一个神经病,明知道这个神经病不喜欢她,还是爱的无可救药。
小洁忽然像一只暴怒的野兽,把我按倒在地上,以猛兽捕食般的架势低下头,我赶忙撑住她的肩膀,然而不等我说话,她已经打开了我的手,我赶紧偏过头,她一口咬住我的脸,然后转过脸来吻我,不,是啃我的嘴。
她啃完了之后就坐在我旁边,安静的整理头发,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只是想试试接吻是什么滋味,你不要想太多。”
我摸了摸嘴上的牙印:“我还以为你饿了。”
一只鹰飞了过来,一直在我们上空盘旋,我我顺着鹰飞来方向看了眼,山下一队人正在往这里赶。
我问小洁:“你觉得我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打败神湖凯歌?”
小洁现在应该还处于兽血沸腾的状态,说话直的扎心:“你别想了,他虽然不是明日宗第一高手,但也是全族传名的火焰君主,你的纯火又不行,除非你用命火,否则怎么打败他。”
说完之后,小洁立马意识的自己说的太直接了,又补充道:“别人不行,但你不是火族万年不遇的天才么,你肯定可以的。”
我抱住小洁。
现在这个火族万年不遇的天才,废了纯火,又断了双腿,无论从任何意义上来说,都是个残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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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带回了那间豪华的囚牢,继续日复一日的学习,我学的越来越多,但是身体却越来越差。直到两个月后,我已经吃不下东西了。
三天没吃东西,但是我完全没感觉到饿,我知道我必须吃东西,否则我会饿死,但是我办不到,无论我吃什么,最后都会吐出来,现在我甚至连水都喝不下。
我不想死,但是很快我就会渴死。
屋外,神湖凯歌正在和几个医生讨论我的病。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后来小洁告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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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湖凯歌:“他是什么病?”
医师甲:“目前还没法确定。”
医师长或者说药阁阁主:“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病。”
神湖凯歌:“这病会致命么?”
药阁阁主笑道:“你蠢不蠢,这样继续下去神仙也饿死了。”其他医师听了这话都不敢发声,低头退到一旁。
神湖凯歌恼怒道:“我就问一句,怎么才能救他。”
“我没有完全的把握,但是有一个方法值得一试”没等神湖凯歌催他就接着说:“治好他的腿,放他走。”
神湖凯歌:“理由。”
药阁阁主:“他和别人不同,他是停下来就会死的龙鸟。”
神湖凯歌揉了揉眉头:“他跟你们说的?”
药阁阁主点了点头。
“这种鬼话你们也信?”
“我们从不怀疑患者的话。”
“别说废话,说服我。”
药阁阁主:“首先,他是与众不同的。”
神湖凯歌点了点头。
“他与众不同的地方不只是天赋。我通过他的自述和明日宗对他过往的调查资料,大致确定了他的经历。他和所有火族都不同,他从有意识开始便不愿意待在院子里。我们知道,火族确实有一些孩子,会在十六岁之前产生外出的欲望。”
他望向小洁:“这里就有一个,说说你的事吧。”
小洁想了想:“大概是十四岁那年的夏天,我忽然觉得想一个人去外面玩,然后就越来越想,过了几个月我就想要偷跑出去,但是很快被抓回来了,之后我身边一直有人保护,从来……”
他摆摆手:“不是说这些,更前面一点,从你出生开始,你对外面世界的看法。”
小洁犹豫了一下,刚想说话就被药阁阁主打断了,他说:“如果前面的你记不清楚,就从有记忆的开始说。”
小洁点了点头:“我最清晰的记忆大概是六岁的时候吧,我觉得外面的世界好可怕,我一刻都不愿离开阿尊,如果我身边没有大人,我就会大哭。”她想了想“一直到十岁的时候,我被送去学院,但是和往常不一样,阿尊把我一个人留在了那里,当时我非常害怕,觉得阿尊不要我了。直到在学院待了两年我才适应下来,到十三岁的时候,我已经不再害怕一个人了,也常常趴在围墙上看外面。”
药阁阁主:“火族出生的时候,虽然看起来具有人形,但其实并没有完全发育,很长一段时间必现要靠母乳才能活下去,因为各种脏器还没有发育完全,直到六岁,火族的身体才完全达到正常火族的标准。
但火族光有身体是不够的,火族最强的武器是火焰。
我们从出生开始就在准备火焰,但是直到十岁,才能在老师的引导下第一次释放火焰,所以在十岁之前,火族惧怕外界的一切,学院必须建起高墙才能给我们安全感。
而随着我们身体里的火焰逐渐壮大,我们慢慢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火族,但是大多数人直到十五岁才不惧怕外界,十六岁在父母的鼓励下出门,神湖洁这样十四岁就想出门的,已经算少的了,但是现在屋里有一个更早的。
他从出生开始就想往外跑,只是外面太危险,他不敢出去,但是这恐惧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由实力弱小带来的,所以从本质上,他从未对外界产生天生的恐惧。”
神湖凯歌插嘴说:“他是冲破幼墙的人,从小便能够使用火焰。”
他点了点头:“这是我的一个想法,打破幼墙的时候,他战胜了对外界的恐惧。而我的另一个想法是……”
他停下来,说起来另一件事:“我刚刚和你们说的那些,是火族十六岁之前不敢出去的根本原因,但是我们的身体并不是靠火焰的多少来判断我们是否应该出去。
明日宗里面就有两个例子,明日青是火族众所周知的天才,他的火焰远超同龄的其他人,但是他在十六岁之前并没有表现出想出去的欲望;另一个例子是明日长生,他天生寒症,十六岁之前体内几乎没有火焰,但是他和其他人一样,在十六岁时就有想要出去的表现。
这并不是特例,我们有很多例子证明这点。
由此我们可以得知,火族对外界渴望的转变,根本原因是自身逐渐完善,火焰逐渐增强,但是火族对外界的渴望,并不直接由火焰调控,而是由命火固定调控——这是很好的,否则火族的那些顶级强者,都会拼命往外跑。”
我完全处于眩晕状态听完他的讲话——小洁如此转告我。
并不止小洁一个人这样,活了一百多年的神湖凯歌也一样:“什么意思?”
药阁阁主挠了挠头:“举个例子,你为什么要吃饭?”
“饿了当然要吃饭。”
“那你为什么会饿?是因为你的身体需要外界的补充。火族对外界的看法为什么会逐渐改变?是因为命火的调控,但是命火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火族的身体逐渐完善,火焰逐渐增强。”
神湖凯歌有些晕:“我又不打算学医,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像是埋伏已久的猎人终于等到了猎物,药阁阁主恨铁不成钢的说:“你看看,我跟你简单说,你不干,非要我说服你,现在我稍微详细一点,你又让我说的简单点。”
神湖凯歌咬咬牙:“你继续说,你往日治病的时候我从来不管,但是现在不行,我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放走他。”
药阁阁主无奈道:“何苦呢,我不想当老师,你也不是个合格的学生。”虽然他这么说,但还是继续说着“既然火族对外界的渴望并不随火焰多少而改变,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会在幼年并不恐惧外界?
一个正常人对待外界的态度是什么?既不渴望也不害怕。前方有一只猛兽时,我们便恐惧,前方有一朵小花时,我们便喜欢。
但是孩子们不一样,火族出生后对外界极度恐惧,无论外界有什么。
我无法证实,但是我猜测,命火会使刚出生的火族对外界极度恐惧,接着会在十六年间逐渐增加对外界的渴望,来逐渐稀释我们对外界的恐惧,直到渴望战胜恐惧,我们踏出家门。
我的另一个想法就是,如果一个人天生就没有对外界的恐惧,会发生什么?随着年龄增长,他对外界的渴望越来越强,直到十六岁达到巅峰,变成无法停下来的龙鸟。”
他看向神湖凯歌:“你应该也知道,他为了获得自由可以做到何种地步。他做过许多看起来疯狂的事,而根本的原因就是,他的命火中就有对外界的极度渴望,这是治不了的病,没人可以改写他的命火。”
命火是火族的根本,用人类的话可以说是灵魂或者基因,就算真的有人拥有通天伟力可以改写命火,那么他改写我的命火时,也就杀死了我。
神湖凯歌来回踱步:“如果我放他自由,他每天会花多少时间来学习?”
“反正不会很多。而且拜你们所赐,他现在估计看见书就想吐。”
神湖凯歌其实自己也知道答案,但是现在他的心很乱,他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要多久他才能成长起来?”
他没有等回答,因为这本来就是个无法回答的问题,他只是在问自己:“说不定哪天,他就会在某个不知名的山涧,被一种我们谁也不认识的野兽杀死。”
神湖凯歌看着药阁阁主:“我无法立即决定,我需要时间。”
“我想治好他的腿也需要时间,我们都需要时间,但是如果你继续把他关在这,他就没时间了。”
神湖凯歌当机立断:“现在他想去哪都随他去,如果他真的能恢复,就治好他的腿,后事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