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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被迫从(1)

且说仲曦东带队伍进抵威海后,当即占领威海市西、南两面高地,形成居高临下之势,并以武工队进逼市郊,侦察敌情,同时派人向敌伪送交促降通牒。

敌人曾两次派人与我方谈判,探听虚实。我们则一方面造成军事上的声势,一方面展开强有力的政治攻势,晓以大义,限令敌人三十六小时内投降,否则罪上加罪,并须承担一切严重后果。

敌人一面伪装谈判,拖延搪塞,一面又用水上飞机对我军阵地进行轮番轰炸,同时不断向码头调集船只。我军判断敌人可能逃跑,遂于8月18日傍晚,向市区发起猛攻。霎时间,市区枪声密集,像热锅炒豆一样,紧接着手榴弹爆炸声、脆生生的歪把子机枪声响了起来。

“注意!”锄奸部长严厉地下达命令,“骑兵连在前,通信连和电台跟随首长,骑兵二连负责掩护、收容,各部队保持间隔距离,不得超越,不准掉队,不许大声喧哗!”

夜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队伍在我炮火的延伸下,向里插进。

“共军打进来了!”黑夜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霎那间,敌营一片混乱,争先恐后地登船外逃。我军一面抢占海岸高地,用火力追歼海上逃敌,一面向市区突进,当占领日军驻威头目的“公馆”时,只见衣物散落满地。

天刚拂晓,威海群众涌向街头,欢迎自己的亲人:他们拉着战士们的手,诉说日伪的种种罪行;他们包好饺子慰问人民子弟兵;他们带领部队搜查汉奸走狗,清查日伪仓库资财……解放了的威海一派欢腾景象。

这个备受帝国主义欺凌的海港城市终于回到了人民的怀抱。

山东军区发来贺电,指出:“这是我山东解放军第一个解放的大城市和军港”,并授予攻威部队以“威海卫兵团”的光荣称号。

再说刘涌带领部队于8月17日攻占牟平县城后,当日拿下了烟台外围要点,察明情况,准备总攻。

烟台市环山抱海,为胶东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是重要的商业港口。日军投降后,盘踞在蓬莱、牟平、福山等地的伪军先后逃到烟台,加上原烟台伪军,共约五千余人,还有日军一个大队。伪军依仗日军之势,再加兵多城大又有海上通道,虽被包围,仍顽抗拒降。

为了加强攻烟力量,许世友又把烟台附近的部队集中起来参加会攻烟台。

日军在其投降后,生怕再葬身于中国土地上,急于脱离前线,于24日晨从海上逃跑。不知死活的伪军虽然失掉日军这个靠山,仍以为可以得到蒋介石的支持,竟然于日军逃跑的当天向烟台外围我军阵地反扑。

为了严惩这些卖国贼,早日解放烟台,我军不顾夏日酷暑,于8月24日上午八时,分五路对烟台发起总攻,首战攻占南山要点,居高临下,直逼烟台。伪军垂死挣扎,竞化装成日军模样,打着“太阳旗”向我攻占南山的部队进行反击。这更暴露了敌人的虚弱本质和汉奸本性。战士们怒不可遏,一阵机枪、刺刀、手榴弹就把这些二鬼子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烈日似火,大地蒸腾,血战数时的战士们口干舌燥,大汗淋淋。面对着满山遍野的烟台苹果,谁也不去碰一下。人民的军队纪律严明,群众十分敬佩。

夕阳落山,我军占领了烟台市区外围的全部要点。天黑后,在地下党和人民群众的配合下,各路部队迅猛插向市区,敌人仓皇从海上逃跑。没有来得及逃跑的三百多伪军,统统当了俘虏。

黎明前的大海,气象万千,万顷波涛都在为我军解放烟台的胜利而欢呼。山东军区再一次发来贺电,授予攻烟部队以“烟台兵团”的光荣称号,称赞广大指战员英勇果断,坚决执行命令,协同配合,以疾风之势扫荡胶东半岛敌伪,取得连续不断的胜利。

正当烟台、威海军民欢庆解放,重建家园的时候,美帝国主义在太平洋的一支舰队于10月初先后开到烟台和威海海面。开始,他们提出要到烟台察看美侨财产,到崆峒岛休息,到威海参加宗教仪式。“醉翁之意不在酒”,很显然这是借口。但是为了在政治上争取主动,在他们的真实意图未完全暴露之前,我烟、威两市民主政府同意他们的这些“要求”,并按照“盟邦”的礼仪予以接待。可是紧接着他们就蛮横无理地提出在烟台登陆,要我军撤出烟台。这就充分暴露了美帝国主义直接干涉中国内政,妄图取代日本帝国主义霸占中国领土的狼子野心。许世友代表胶东军区对于美军的这种无理要求,当即义正词严地予以拒绝,对于美军的种种帝国主义行径进行了针锋相对的坚决斗争。

10月6日,我军总参谋长叶剑英同志发表声明,严正拒绝美军在烟台登陆,指出:“如未经与我军商妥,竟然在领地强行登陆,因而发生任何严重事件应由美方负其全责!”

当时的胶东参议会和各人民团体纷纷发表通电,坚决反对美军在烟台登陆的无理要求。烟台市数万群众集会游行示威,坚决拥护民主政府和八路军保卫烟台,并且要求武装工人、武装学生,和侵略者斗争到底。游行示威的群众,面对美国军舰高呼:“反对美帝国主义侵略者!”“坚决保卫祖国领土!”“侵略者滚出去!”

斗争持续了一个多月,美帝国主义见阴谋已被揭穿,无机可乘。慑于人民的正义力量,不得不灰溜溜地从烟台海面全部撤走。

这场烟、威争夺战,终以日、美、蒋的彻底失败,我军的完全胜利而告终。

平度解放,六千多伪军全部被歼,无一人漏网

烟、威两市的解放,极大地鼓舞了我军广大指战员的斗志。

胶东我军在军区统一号令下,以破竹之势,在整个胶东半岛向敌伪展开了猛烈反攻。军区主力部队在“向青岛进军”的口号鼓舞下,分兵三路直下青岛。沿途扫荡敌伪,突破青岛外围防线,占领流序机场、城阳车站,控制崂山山区的棉花山、抱虎山等要点,并于8月26日将据守即墨城顽抗拒降的三千多伪军全部消灭。青岛日军在美蒋指使下,竟然拒绝投降,并配合伪军向我反扑,阻击我军向青岛挺进。由于当时日军猬集青岛,兵力较多,我军决定先集中兵力解放胶东全境,然后再解决青岛问题。在这种情况下,部队随即挥师西进。

与此同时,我南线、西线、北线反攻部队,接连攻克胶县、蓬莱、掖县、龙口、福山和华北第一大金矿——招远玲珑金矿,并收复招远县城。黄县伪军接受我军最后通牒缴械投降。至此,胶东内地只剩下敌人最后的一个顽固堡垒——伪军王铁相等盘踞的平度城。

此时,许世友率胶东军区前线指挥部进驻平度城北的东七里河。准备参加平度作战的十三团、十六团第三营、西海独立团、南海独立团、北海独立团等也相继调集平度城周围。

天亮,许世友带侦察班登上七里河西侧高地观察地形。居高临下,一切尽收眼底。北边是峰峦叠嶂的大泽山,那是我们的抗日根据地;南边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现在也都成了解放区。平度就像一叶孤舟,完全陷入解放区军民包围之中。

平度是胶东西部的门户,纵横的公路把它西与潍县,东与莱阳,南与青岛,北与龙口、烟台联结起来。1938年,国民党军队张金铭部卖国投敌拱手把它送给日军。从此,平度就成为日军在胶东的重要屯兵场和蚕食、“扫荡”大泽山抗日根据地的重要据点。这里经常驻有日军一个中队和伪绥靖第八集团军王铁相的部队。经过多年经营,平度城的工事已经相当坚固,仅在四华里长的城墙上就修起了三十多个高大的碉堡。王铁相的三个团经过日军的训练,装备了日军“三八”式步枪,在当时来说,战斗力是比较强的。

许世友一边察看,一边思考着围攻平度城的作战方案。

回到指挥所时,打入敌人内部任王铁相部副秘书长的我胶东军区敌工科辛冠吾同志,正在那里等着向许世友汇报。

“司令员。”辛冠吾急忙站了起来。

“让你等急了吧?”许世友挥手让他坐下,道,“我正想听你的汇报呢!”

“平度的守敌情况是这样的。”辛冠吾坐了下来,呷了口水道,“伪绥靖军第八集团军王铁相三个团守内城,伪‘人民自卫军’第十二师张松山部四个团守东、西、南关(平度城无北门,亦无北关),还有从掖县及四周逃窜到平度的伪保安团及其他杂牌部队,共六千余人。另有汇集到平度的日军六百余人,集中驻在城东南角的一所中学里。”

“王铁相的情况怎么样?”许世友问。

辛冠吾说:“王铁相这人很狡猾,经过上一段时间的工作,他在日军投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曾有投向我军的动向,对我也表示信任。不过,最近情况有所变化,前几天,蒋介石派人到平度给王铁相送了一封信,委任他为第九军中将军长,要他坚守平度,迎接‘盟军’和‘国军’在青岛登陆。还指使他保存力量,扩大势力,若平度不能坚持,可以撤到青岛。王铁相是一个见官眼红的家伙,一下子就变了卦。他马上召集会议,宣布改变番号,并且在会上洋洋得意地说:‘倒了大皇军,来了委员长,背后还有美国人,这是我王铁相的天命。’”

“你个人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困难?”许世友关切地问。

“说实在的,不瞒司令员你说,我的日子不好过。”辛冠吾欠了欠身子,道,“最近,有知情人告诉我,王铁相有准备暗害我的征兆,要我警惕。”

“在敌人心脏工作,你辛苦啦。”许世友目光直视辛冠吾,又道,“你要格外小心,我们这里正面也要狠狠地打击,配合你的工作。”

“是,司令员。”辛冠吾看了看怀表,又道,“司令员,时间不允许我久留,我要回去了。”

“那好。请你小心谨慎地工作,以防万一。”许世友站起身,送他出门,握手告别。

许世友送走辛冠吾后,转身命令部队:“给我狠狠地开炮,让王铁相没有喘气的机会!”殊不知这是许世友实施保护辛冠吾的第一步棋。

不一会儿,十三团张营长把一名俘虏带到许世友面前。许世友审视了他一眼,问道:“城内有什么动向?”

“长官,只要你不杀俺,俺说实话。”俘虏连连哀求道,“王铁相见你们的炮火猛烈,命令我们拼命抵抗,他和他的心腹部队正在打行李卷,准备逃跑。我们都骂他不得好死!”

“是真话吗?”许世友厉声喝道。

“全是真话,没有半点虚假。”俘虏一个劲儿地保证。

“给我带下去!”许世友转身点上了一支烟,让思绪冷静下来。

“这是一个重要的情报!”此时他心想,“不打,敌人逃跑了,那就会遗患无穷;打,在兵力对比上,我们并不占优势。”

许世友马上召开诸葛亮会,摆开问题认真讨论。

力量的对比,首先是军心士气的对比。我军是正义之师,胜利之师,正以横扫千军如卷席之势,兵临平度城下,在声威和士气上已完全压倒了敌人。敌人已是树倒猢狲散,人心溃乱,毫无斗志,这样的敌人再多也是可以打败的。此外,敌人还有许多不能克服的弱点:一是敌兵虽多,但除王铁相部外,都是临时溃逃而来,他们战斗力不强,又无统一指挥,互不协调,矛盾重重。张松山的部队想进城,却被王铁相坚决拒绝;二是平度城区很小,整个城区不到两平方公里,兵多难以展开,反而会互相掣肘;三是平度已是一座孤城、死城,逃无出路,来无援兵,瓮中之鳖,只等挨打就歼。再说,党在平度城的工作有较好的基础。精兵锐师对溃军,兵少偏要打个大胜仗。

至于那六百多日军,确实是个难题。他们和伪军不同,有较强的战斗力。从我们当时的力量来看,要一下子把他们吃掉还是困难的。但这只是问题的一面,另一面也是本质的一面,整个日本帝国主义已经无条件投降,敌人已经成了亡国之师。从烟台和威海的情况看,敌人是不愿再替蒋介石卖命的,也不会为了伪军和平度这一孤城而战。这时,他们想的不是打的问题,而是如何保住性命,尽快逃跑,早日回国的问题。因此许世友判断,平度日军的行动有两种可能:一是在我军政治攻势与军事压力下放下武器缴械投降;二是丢开伪军自己逃跑。不论出现那种可能,对我军攻歼平度伪军都是有利的。当然敌人也可能作最后的猖狂一跳,配合伪军同我军作战,这种可能性虽然较小,我们也应作适当准备,并在打法、部署上尽量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基于这种分析,攻城作战决定分两步走:第一步先占城关,消灭伪军张松山部,这样既可以孤立和稳住日军,又可以分化伪军,各个歼灭;第二步再集中兵力攻城。在部署上,先不攻南关,虚留生路,且看日军如何动作。

这时中海军分区司令员聂凤智、南海军分区司令员贾若瑜都报告说:部队的求战情绪高得很,许多部队都和当地群众联合召开了诉苦、动员、誓师大会,群情激昂,纷纷要求打下平度城,活捉王铁相,现在就等着下命令了。

“好!打,坚决地打,不打则已,打就要打个漂亮的歼灭战!”许世友挥着驳壳枪,对在座的人道,“我决定,从东、西关对打,以西关为主,采用钳形攻势,歼灭平度之敌。攻城部队组成东、西两个梯队,以西梯队为主攻。西梯队以军区十三团、西海独立团、西海特务营、军区炮兵营组成,由聂凤智、李炳令两同志指挥,主攻西关,并向城西南、城西北方向发展进攻,坚决歼灭城西关、南关之伪军。另以部分兵力,封锁城南门,阻击日军增援。东梯队,以南海独立团、北海独立团两个营、平南独立营组成,由贾若瑜、廖海光两同志指挥,主攻东关,并向城东北、城东南进攻,坚决歼灭城东关之伪军,监视封锁东关中学之日军,制止其出援。命令宣读完毕。大家还有什么意见?”许世友审视了四座,又道,“没有意见,就这样定了!”

在攻打平度之前,我们向日、伪军分别送出促降通牒,限令他们立即投降,不得互相支援。

一切反动派都是不会自行退出历史舞台的。王铁相公然拒绝投降,并且扬言:八路军的主力都过海到东北去了,来的都是土八路,平度城固若金汤,“土压五”(指我地方部队)是打不开平度的。还叫嚷要在平度城“二十里内外杀得人烟不留。”

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9月7日晚上八时半,攻取城关的战斗开始。一时枪炮齐鸣,杀声阵阵。守关伪军不堪一击,大部被歼,一部逃往城内。西、东、南三关被我军占领。由于敌人内部矛盾,分崩离析,在我军攻击城关时,城内敌人竟未发一枪,未出一卒来增援。

城内日军见城关已破,惧怕被歼,于8日拂晓,丢下伪军由南门夺路向高密方向逃窜。我军一部跟踪追击至十余里之外。

许世友当即下令:十三团主攻西门,南海独立团主攻东门,十六团三营主攻南门,其他部队按原部署,准备当晚攻城。

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本着宽大政策,再次给王铁相发出最后通牒,限令其两小时内投降。可是王铁相死心塌地,自绝于人民,竟然下令开枪打死我军送通牒人员,不仅如此,敌人为了阻击我军攻城,还将靠近城墙、城门的所有房屋放火焚毁。一时,平度城四周烈焰腾腾,火光冲天。敌人这种伤天害理、倒行逆施的罪行,更加激起广大指战员的心头怒火。战士们都像小老虎一样,劲憋得足足的,准备向平度城猛扑。

9日晚8时,总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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