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昊怒目转头,正要呵斥曲通,张口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只得一挥衣袖,心里自个儿生气。
一个女人而已,就算重要,又能重要到哪里去?难不成她还能帮他夺来这天全国的天下?他精心布局十数年,谋划算计,手下统领数十万人,难道都比不过一个女子的重要?
倪昊和曲通在这边商量,却不知他们口中的主角,正在施展手段,要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
深夜里大厅极为寂静,只一根烛火轻摇,光线昏暗。
静默中曲通突听到两声爆响,好似在府外极远处,由此可见那声响该有多大,正诧异间,见倪昊脸色微变的向门外走去,立刻跟上。
两人站立到房顶上,看向声源处,只见天边隐有红光。
“好像是香玉楼那里。”曲通沉声道,微皱了眉。
倪昊自然也看到了,不管什么原因引起的声响,那边的火势不小,想起那张冷漠里隐藏着惧怕的小脸,不由有点担心。旋即蹙紧眉峰,为自己有这样的心思轻恼,一口钢牙咬的咯吱响。
此时,又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只见火光冲天,染亮了半边夜空,脚底下的房屋竟隐隐颤抖。
倪昊面色大变,心里惊愕,香玉楼距他府邸少说也有半座城的距离,什么东西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来不及多想,更等不及清道堂的人来给他禀报消息,身子已如疾风般向前掠去。
越向前,心里越如沉了石头一般,他隐隐觉得,不是别的地方,出事的一定是香玉楼。
街道上到已经有逃跑的身影,刚才那一声响几乎惊醒了全城的人。
不一会儿赶到时,看到的情形让两人心底越发冰凉。
那莫名的东西造成的破坏极大,香玉楼硕大的面积,只前楼和部分边缘的房屋残存,其它全部倾覆。后院住宅的大片楼屋,熊熊烈火肆意燃烧,离的老远就灼的皮肤生疼。而司空落住的那栋楼,早已陷在不知为何引起的足有近两丈深的坑里。
看样子,出事时司空落要是在房间里,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她活的。
曲通下意识的看向倪昊,惊觉一向伟健的身影竟因情难自抑而略微发抖,心下顿觉不妙。
倪昊站在房顶上,眼前的场景让他觉得全身鲜血逆流,心跳都快要停止了。他脸色苍白,双眼突出,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一切,双手紧握,因太过用力已有血丝渗出。
她死了么?
不,不会的!
她那么多次都可以逃命安好,这次又怎么会轻易的死掉?
她一定还活着吧?对,一定还活着,他不是让清道堂的人去取她首级了么?她一定发现了,逃跑了,所以不会留在这里的对不对?
倪昊心里安慰自己,身体却已是明显的颤抖起来,掌心的血丝终于汇聚成血珠,从拳头里滴落下去,鲜红的如同正燃烧着的烈火。
心里安慰着自己,心底深处却是悲哀的发现,这一刻,他竟是……竟是生不如死!
这痛,来的莫名其妙,又是如此真实,撕心断骨。
他从不知道,那个女子是什么时候悄悄的进了他的心,藏的那样深,让他连半丝半毫都没有发现!
原来,让她死,不如让她生!
在司空落拼命落跑的时候,天全国的朝堂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个党派纷纷大骇,暗中猜测是什么人或势力造成了香玉楼的覆灭?接下来的会有什么动作?用的是什么样的方法或是武器?那种威力极大的东西是一次性的还是可以用做很多次?
这其中,连倪昊这一部分的势力都是如此猜测。
暗潮汹涌。
在这样的紧急时刻,一个不慎,皆会满盘皆输。
“驾。”天色暮明,只听寂静空旷的山路上,马蹄声的的,从中传来一声低微的喝声。本该声哄气盛的驭马声,听来却是极为的疲惫,好似驾马人长时间没有休息。
马上似乎没有人,但仔细看去,才能在昏暗的天色中发现马背上爬覆着一人,一手紧紧的拉着马缰,一手拿着马鞭,人竟然睡着了,左手还下意识的挥动着马鞭促使马匹前进。
高大的马定是一匹通灵的良驹,即使主人睡着了,在马路上也跑的飞快。
不一会儿,马颠了一下,马背上的人立刻惊醒,俊美的脸孔上那双星眼射出犀利的眸光,四下一扫,心下估量,已大概了解到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快要到桓山了吧?
一想到这里,扬鞭催马,飞速前行。
心里猛的一痛,针刺般的疼,脸上的肌肉逐渐僵硬。
倪昊皱眉。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到现在还不能明白,他怎么会喜欢上那个女子。悄无声息中就莫名其妙的爱上了,绞尽脑汁都想不通怎么回事。
只有疼痛,清晰如斯。
想起那小半截烧焦的尸体,心里的疼痛加剧,使得他脸色苍白,脸上的肌肉越发的僵硬。
她死了,她真的死了!
眼睛肿胀,努力睁大,到了疼痛欲裂的地步,连脸上的肌肉都因拼命睁大眼而绷直的僵疼僵疼。
他从来都不是轻信之人,所以他不愿意就那样相信她会死,不相信那么大命的她会突然之间就没了。
她住的那栋楼里死了五个人,其余四人基本都是全尸,只有她……
仵佐说,死者为女性,说那小半截烧焦的胸部尸体,有两根肋骨有新断后复合的痕迹,刚好在上次他射她一箭的位置。他心内越加惶然,还是不肯信死的是她,后来查出所有的死者和身份,其中没有她。侍候她的丫鬟受了重伤,说她晚上临睡时还向她要了鞋印,让明天带给她,可见她没有逃跑的迹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陆续收集到的另两块尸体,都在向他说明:死的就是她,那个叫、司空落的女子。
香玉楼被毁一案,使得朝堂迟疑不定,进而暗潮汹涌,各个势力纷纷而动,倾轧结党因王室不兴想取王上而代之的不止他一人。他知道,如此危险的情况下他更是不能走开,只能拼命的投入其中,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疼痛。一天以后,曲通却对他说:太常卿郑都说,他卜卦显示桓山杼无老人住的方向,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