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善只觉身后吹来一阵腥臭味,转头一看,空无一人,萧寒丝毫不见身影!
陈善心中一惊,下意识预备好佩剑,做出防御姿势。南离风嗅了嗅,伸手捻了一丝气味放入鼻下,随即眉眼一震,“甘苦腥臭加上竹林清……这是……不离尘!”
陈善凝眉,听到身边人声色稍变,问,“何谓不离尘?”
南离风环顾四周,“不离尘,南冈山恶兽之一,相传与上古异兽蠪侄相似,九头,九尾,虎爪,声色如婴儿,常以婴儿哭叫将人吸引,本质是食人。”
“你不曾见过,何以判断出来是不离尘?”
“气息。”南离风紧盯周围,“有一本异兽录里记载了不离尘的特征。不离尘出没,时常伴有腥臭之味,方圆几里清晰可闻,方才萧寒不见时,空中有类似气味。”
陈善听罢,猛然看向身后,视线下移,瞳孔放大,“看来这不离尘已经修炼出神识了。”
南离风点头,“极大可能。先是用腐烂尸首的气味吸引我们集中力,掩盖自身腥臭之味,中途找落单的下手,此时怕是还在我们周围随时准备着掳走一个人。”
陈善提高警惕,“需得注意些,我看这林中迷雾也有问题。”
南离风稍颔首,从腰间扯出一方黑面递给陈善,“戴上。”
“多谢。”陈善接过。
“不离尘不知踪迹,萧寒生死未卜。再听这水流声,我们应该处于一险坡之上,往西走应当是河流发祥地,反之往东应当是最山脚的村庄,兄台有何见解?”陈善问道。
“若是要找萧寒,恐怕来上几百人几天几夜也没有踪迹。我建议,寻河流发祥地走,那是最好也是最纯洁之地。不离尘一身腥臭,如若不找个水多些的地方,怕是整个南冈山都有它的气息了。”
陈善点头,“有理,走吧。”
藜蒿经由半柱香时间将天陈门陈念月查了底儿朝天,不多时已经念给离旌听了。
“当真?”离旌瞳色一闪,微笑玩味。
藜蒿点头,“当真。陈念月虽贵为天陈门大师姐,但只因她是陈遗情的女儿罢了,真正把握着天陈门子弟人心的,还是那个叫陈善的少年。”
藜蒿抬眼看了对面的女子一眼,低下头,“但这陈念月虽是女儿身却一心想从她爹那里继承掌主,因此在暗地里已经拉拢了不少门中人士,甚至门外也有许多人已经归顺于她,其势力也不可小觑。”
“结党营私可是大逆不道的,她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样做?”
藜蒿眨眨眼,“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陈念月和黄道门黄祁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陈念月的崛起,其中少不了黄祁的相助。”
离旌摩挲着指尖,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黄祁……”
“去,将五年前万花楼起火之事的所有有关的证人证言都给我找来。”
藜蒿不解,“离旌姐你要做什么?”
离旌一笑,“兄长在南冈山取那什么明月遗珠,我当然也不能这里的老家伙闲着,大家一起玩玩嘛,为旗门大会添些佐料。”
“兄台,你瞧那儿。”陈善预备着拔剑,紧盯这前方的一席竹林,竹林不远处有一处黑乎乎的洞口,迷雾缭绕,平白添了几分可怖。
南离风凝眉,神色肃穆,轻轻拔出剑,示意陈善留在原地,“别动,我先去打探。”
陈善摇头,“一起。”
南离风瞟了他一眼,不再多说。
两人踩着竹林掉下的枯叶,吱呀作响。迷雾缭绕在空中带了竹林的一抹绿。越接近洞口,迷雾越浓,陈善和南离风两人小心翼翼的靠近,迷雾已经到了看不清对方的脸的时刻了,两人只能凭脸上的黑面罩认清对方。
陈善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山林,心中难免有些忐忑,再瞧一眼对面的人,迷雾中眼神却出奇的清明。
南离风感觉到目光,心中更为不爽,他这个人好时跟你调笑都没没问题,脾气不好起来别人一个眼神都能招惹到他。
“进去。”南离风轻声说道。
陈善一愣,“一起。”
“怕死?”南离风语气戏谑,见陈善执拗不管什么都要一起,心里暗嘲。
“当然,谁不怕死,怕不明不白的死,更怕横死山林无人知。”陈善极其真诚的说。
南离风一乐,“说得倒也坦诚。可惜你死不成了,里面没有不离尘。”南离风说着走了进去。
陈善嗅了嗅,“腥臭味还是有,只是不太强,应当是不离尘的巢穴。”
南离风打量一下四周,蹲下去捻了一指土,“他们应当在这儿待过,沙土有些热气。”
南离风从腰间又扯出一面黑罩,铺在地上顺势坐下。
“你坐下是何意?”陈善不解,“我们不救萧寒了?”
南离风挑眉,“我何时说过要救他?”
“不救?眼看萧寒被不离尘掳走生死未卜,你却说不救他?”
“救人可不是我们该做的事,搞清楚轻重缓急。”南离风不急不缓。
“你们长安楼难道做派就如此冷血吗?”陈善拔高了声音,在洞穴里显得有些空灵。
南离风嗤笑,“长安楼可不属于五门之中,冷血不是已经达成了共识?要想标榜正义,你自己去也无妨,到时候歹命,也可落个天下义士的名号。”
南离风话说的绝对倒也给陈善留了个余地——要救你自己救,不救就一起等。
陈善垂手而立,右手是黑空的洞穴,左手是虚空的迷雾。或许是年少自尊心太强,陈善也没遭受过这样的冷嘲热讽,心中一鼓作气提着剑便要出洞穴。
南离风也不拦,任凭陈善独自出了洞穴。忽然,从洞口传来一阵风,带来一股极其强烈的腥臭之气。南离风眉眼一凝,立马起身,拿着剑出了洞口朝旁边一闪一躲,静观其变。
“你出来作什么,想着去救人了?”陈善没走几步,见身后有动静,一回头见他鬼祟的行动,不由得说道。
“闭嘴!”南离风轻声喝道,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一下子让陈善警觉了起来,迅速靠边。
陈善和南离风一动不动,鼻尖的腥臭味越来越浓烈,几欲让人作呕。
“你是什么东西……不要……碰我……”萧寒的声音一下子钻进陈善的耳朵,听起来极度虚弱,随即伴有的还有一阵咕噜声,沉闷且瘆人。
眼看不离尘就要接近洞口,南离风从腰间拿出一枚弹丸,运足内力朝不离尘扔去。
“嘣——”趁烟雾漫开之际,南离风一个打滚绕到不离尘背后的竹林里,离得近些南离风总算看清了不离尘的模样。
当然没有九头九尾,顶多三颗头,其中两颗还是长在耳边的,就跟人的耳朵一样,不过这‘耳朵’也着实吓人得紧。三尾倒是有,不过也只是主尾末端分了两股麻绳一样的东西。
“藜蒿淘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尽是荒谬之书。”南离风暗暗骂道。
不离尘被南离风的弹丸惊扰,却还是不肯放弃手中的猎物,提溜着萧寒就往外冲。
陈善见状,就要去追,南离风拿剑一拦,挡住了陈善的去路。
“你拦着我干什么!不离尘跑了还不追?”
南离风轻轻一瞥,“看来也不太聪明,还以为你们五门中人个个心思灵活呢,天陈门难道就培养出了只会用武力的人?”
陈善凝眉,“你辱我无妨,只是别带五门,更别带我天陈门。”
南离风一哂,话锋一转,看向不离尘离开的方向,“往前走是我们来的地方,再往前就是南冈山的源头,不离尘一定会去那儿。”
陈善思顿片刻,“……有理,南冈山水源处最是纯洁无暇,不离尘若是想掩蔽气味,是不二之选。”
“离旌姐,你要找的人证物证都在后场了,是要我现在请上来吗?”藜蒿小跑回来,低下头说。
“先等一等。”离旌站起身来,抚了抚整洁的衣摆,“各位。”
离旌声音不大,却正巧能让场内的人听得清楚。
“天陈门八卦门和我长安楼的人去了南冈山取明月遗珠,我们在场的人若是这样干等着岂不是太没有意思了。于是南某擅作主张在这里安排了一出戏台,请了京中最负盛名的戏班子前来助兴,以解各位乏力。”
说罢离旌一挥手,藜蒿得令,迅速让人在圆台比炼场上搭建了一个简易戏台。
离旌微微一笑,“这‘京风亭’里最拿手的戏曲——“万花琉璃”,据说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成的戏曲,万人传响,当年红遍了大江南北啊,在座各位今日有福了,瓜果茶品已备好,就请戏角儿登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