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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英年早逝

20年后。

国际机场出站口。

“出来了出来了。”眼尖的小米粒挥着手跑了过去,顺着她的方向,清清、伊星和杨威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男青年推着行李箱走过来,银白色衬衫,一袭黑色风衣,墨色的头发修剪的整整齐齐,脸上的线条刚正硬朗,清晰可见。

清清站着没有动,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曲流推车走来,恍然中,感觉曲江正在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脸上有冰凉的东西滑过,她用手抹了一下,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了。

“妈妈,”曲流抱住她“我回来啦。”

“回来好,回来好。”清清抱住儿子,舍不得撒手。

伊星说:“走吧,回家再说吧。悠悠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累了。”

曲流放下清清,抱了抱杨威和伊星:“好爸爸好妈妈,真想你们。”

一旁的小米粒攥着曲流的衣角“还有我呢,悠悠哥哥。”

曲流就腾出手来,宠爱的揉着她的头,“傻丫头,跟你爸爸妈妈还争。”

回去的路上,杨威开着车,曲流守着清清坐在一起,一双大手温柔的包裹着妈妈的手。清清看着儿子菱角分明的面庞,俊朗,阳光,像极了年轻时的曲江。

如果曲江活着,看见这样优秀的儿子,得有多么的高兴啊。

曲江是在一个雨季的夏天走的。

那个夏季,雨水出奇的多,青山县下属的桃洼村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水。河水上涨,水位线已经接近大坝,村里的大喇叭一遍又一遍的广播青壮年劳力去村南的大坝上抗洪,女人们在家烙饼摊鸡蛋往大坝上送。

桃洼村地势很特殊,三面环山,一面环水。村子下游是一个水库,水库的下游是广袤无垠的平原,和十几万村民。所以,桃洼村既需要抗洪,守住自己的家园,一旦下游水库的水位超过预警,就要毁掉大坝泄水分洪,牺牲自己的家园,确保水库下游十几万人的生命以及财产的安全。

这个决定也是很难做出的。

抗洪现场是惨烈的,所有的沙子、水泥装袋,靠肩背人扛送到大坝上,所有人都赤着脚,在泥水里穿鞋走路既费劲又不舒服。身上的衣服破了,男人们索性光着脊梁,穿着短裤,一趟一趟的背着沙袋往返来回在坝上。

水势在升,大坝在长,时任青山县高官的曲江一直在大坝上指挥抗洪,暴雨下了七天七夜,曲江一直在大坝上守着。

那些日子他有些感冒,却不敢离开现场一步,一边时刻观察水位上涨情况,一边随时和下游水库保持联系,饿了吃几口餅,困了,坐在椅子上眯瞪几分钟,整整七天七夜啊,尽管头痛欲裂,但是他强迫自己必须保持清醒。十几万人命悬一线,都在一念之间,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第八天,雨停了,天晴了,洪水一点一点退去,曲江疲惫的倒在临时指挥部的钢丝床上,再也没有醒来。

甚至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

那一天,距曲江49岁生日,还差103天。

那些日子,清清浑浑噩噩,一直不相信曲江走了的事实。

曲江曾经给了她最好的照顾,一路呵护她成长,却在她最美好的年华里,把她丢失了。

好不容易找了回来,幸福的日子好像才刚刚开始。

她连未来都想好了,却没有料到,他在半路上走了,又留下她一个人。

那一年,悠悠正在M国攻读博士学位,接到曲江去世的消息匆匆赶回来时,看到清清的样子不想再回去读书了,在伊星和杨威的劝说下才回到M国继续学业。他们说:半途而废,不是爸爸想要的结果。

曲江后来就安葬在桃洼那条河的旁边,他牺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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