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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武道士与代行者(一)

公墓里石碑林立,浅草,矮树,鸟语花香,瞧着不像是公墓,更像是公园,只是人迹罕至了些。

穆锦将手中的花放在石碑前的石阶上,拿手擦了擦那黑白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带着浅笑,温柔地“瞧”着她。

她穿上兔偶衣服,是因为对烛的愧疚,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烛其实是她的杀母仇人,她本不该对他抱有愧疚。

“这世上有个词,叫咎由自取。”穆锦抚着石碑,冰凉的触感仿佛只抵心窝,“但我实在不需要您以这种方式,告诉我这个词的含义。”

穆锦心里空落落的,就这样坐在石阶上靠着石碑,直到日上三竿。

穆锦起身,久坐在冰凉的石阶上,让她起身的动作略显僵硬。

“放心吧,我会赢的,用爸爸教我的你所创下的剑术,击败那些曾经嘲笑你的人。”穆锦最后摸了摸石碑顶,而后毫无留恋地离开。

童磬曾说,她是一个薄情寡性的人,是很可靠的同伴,但不会真的有人在她心底留下什么难以磨灭的印记。

她当时觉得好笑,觉得这不过又是那个总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大的家伙,用来展现自己睿智的蠢话——那小小的纯真孩童和那总是温柔浅笑的妇女,他们的形象在她心里明明那么清晰。

但现在想来,对于童磬他们而言,她可不就正是个薄情寡性的人?

她的心太小,装不下那么多人。而她的记性又太好,好到一旦装进心里,就再也忘不掉。

只有在任务与睡眠之间连轴转时,她才能短暂地遗忘,忘掉他们凄惨的死状,忘掉他们已死的事实。

而在此刻,她眼前就摆着一个等待接收的新的任务……

凝静的小院儿里,左右都坐满了人,主位上的人不耐烦地看了看腕表,眉眼间尽是戾气。

“你们的人什么时候到?总不能让我们一直这样等着吧?”那人不耐烦地催促。

坐在这人左下首的人,歉意地笑了笑,“藤木族长稍安勿躁,现在距离交流会开始,也还有些时辰。小锦只说去见个故人,但算算时间,此时也该回了……”

话音未落,穆锦就踏进了小院儿,朝说话人的方向点了点头。

那人一笑,对藤木族长道,“瞧,这不就来了嘛!”

藤木族长睨了穆锦一眼,一眼就扫见了她身后那坠着的长长兔耳,冷哼一声,呵斥道,“不成体统!”

穆锦在自己位置坐下,不咸不淡地道,“成不成体统,貌似都与藤木族长没什么关系。”

“小锦。”只是说话的人沉声制止,眸中精光一闪而没。

穆锦闭上嘴,也转过了头。

藤木皱眉,不满都写在脸上,却又不好发作,最后冷哼一声,讥讽起了他左下首的人,“何滨,这就是你们联盟来人的态度?”

何滨赔着笑,说出的话却是话里有话,“藤木族长不该不知小锦身世。”

藤木目光一凝,与他默然对视,而后重重地冷哼一声,不再找茬。

“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坐在藤木右下首的人,见藤木神色不对,忙出来打圆场道。

何滨点点头,又转向藤木道,“藤木族长以为呢?”

藤木眼皮都不掀一下,沉声道,“剑道交流会现在开始。双方轮流派出自己选手出战,战至一方无人可出战时,则还可出战的一方为胜。此次比试,为交流剑道增进友谊,应点到为止,不可故意伤人性命。”

念唱词一般地念完这一长串开场白,藤木眼一掀,横眉冷目呵道,“比试现在开始,请双方选手就位。”

藤木话音刚落,在院子右边儿就站起了一人,而在院子左边儿……

穆锦懒洋洋地起身,睨了瞧过来的藤木,眸中说不完的轻蔑与不屑。

藤木阴沉的脸更添几分阴郁,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出也不是,进也不是。

穆锦走到小院儿中间站定,手中持的竹剑,却是和式竹剑。

站在穆锦对面的青年男子一愣,用不太熟练的中文道,“看来阁下对和式剑道很有研究。”

一番话,说的是恭维称赞,透着的却是轻慢与不屑。

穆锦眉梢微挑,出口即是正宗的和式语,“阁下言重了,研究不敢当,不过是更有过研究的人,学了点照猫画虎的皮像。”

穆锦这话说得谦逊,骨子里却透着孤傲。

这你来我往的两句话,句句透着锋芒,还没开打,就已是硝烟四溢。

“请指教。”对面的人冷了声音,摆了个起手式,拿和式语道。

“请指教。”穆锦存了挑衅的心,做足了轻慢自傲的样,把欧阳池的吊儿郎当,童磬的运筹帷幄,样样加注在身,瞧着就十分欠揍。

对面的人显然也是怒气上头,冷着个脸,不再与她废话,一把竹剑,端的是刁钻刻薄的路数,专往穆锦剑招空处钻。

穆锦却是面上轻慢嘲讽,内里冷笑,一把竹剑在身前左拉右拽,如猫戏鼠。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对面人抓住了穆锦一个错处,心下一喜,剑走偏锋,当即送了上去。

穆锦一个侧身,剑作长匕,迅速欺身上前,擦着对面送过来的竹剑剑身掠过。

一个停驻,竹剑已是横在了那人脖颈,隐隐的魔力波动,带出少许寒意,让那人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喉头不由自主地一滚,道,“我输了。”

穆锦收剑,礼节性地抱拳施礼,道,“承让。”

转过头对上藤木的目光时,却又是那副欠揍的模样。

对面那人灰溜溜地下去了,院子右面有一人刚起身,就被一只白皙得不似常人的手给压了回去,随后又被一重阴影所笼罩。

恍若寒潭空响的声音,一出口就让这院中温度低了几分,“我来领教姑娘高招。”

一个白得近乎透明的人,缓步上台,微施一礼,弯唇笑得和煦,开口却是清冷,“在下藤木井,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穆锦皱眉。

眼前这病秧子一样的人,名叫藤木,但无论说话,还是行礼,都带了一股子浓厚的华国古剑客的气度。

瞧着就像这人是打汉唐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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