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令安期青箓觉得脸上挂不住,便威胁道:“入门考察可不好通过,我作为接引使,也是负责评判考察的,小娘子要想清楚。”
“做我侍女,我会善待你。”安期丹樱忙插了一句。
班子乔心道:你娘哩,竟敢威胁我。老子漂洋过海,死里逃生,秦兵、俆符、海妖、狐妖,大风大浪,怕过谁来?
“让我做侍女?绝不可能。你们当我是什么人?”班子乔挺直身体,气势飙升,贵族教养和大妖精魂的影响,使他浑身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奇异气场。
安期青箓本来就是吓唬人,也怕把事情闹大。接引使不止他一个,要是让别人知道,他胁迫拜仙者给族妹做侍女,会使安期家的声誉受损,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他打算退却了。退是退,场面不能输,他指着班子乔:“好,好,很好。你等着瞧。”言罢,拽着呆看班子乔的安期丹樱,恨恨离去。
他们刚走,遇青鸾便进来。她根本就没走远,就呆在车门旁边,隔间里的对话全听得到。她瞟了班子乔一眼道:“你别怕。他不敢奈何你。”
班子乔一愣,这位大姐一直冷冰冰的,俩人一整天都没说上一句话,现在突然与自己讲话了?好吧,机会不容错过,既与人结了仇,就需要交个朋友,平衡平衡。
“青鸾姐姐,我不懂,安期家的人修个仙,还须仆人伺候着修吗?”
“嗤。这不过是豪门的一种炫耀而已。瀛洲山的规矩,没有灵脉的人,不得进入瀛洲山,也不许修仙者以同道为奴仆,但修仙之前定下的主仆关系,不在规矩之内。豪门世家便寻找穷苦人家有灵脉的孩子,买来为仆役,伺候自家孩子修仙。积习既久,拜入仙门时若没有仆人,豪门子弟都认为面上无光。”遇青鸾不屑地解释道。
“青鸾姐姐懂的真多,我年纪小,要多多请教。姐姐刚才说,安期家的接引使不敢奈何我,此言当真?”
“开仙门是有规矩的,安期家势力再大,也没法一手遮天……”
话题一聊开,便顺势交谈起来。班子乔得知,遇青鸾已经二十七岁,曾经多次拜过仙门。其实她早就能进入瀛洲山,只因要奉养母亲,才迟迟不肯修炼。
遇青鸾的母亲是位剑客,江湖上有响当当的名号,人称遇白虎。母亲从小带她浪迹江湖,杀手、保镖之类都干过。她师承母亲剑术,九岁便出道,背着母亲,独自挣了一笔买凶钱。
母亲得知此事,将她臭揍一顿。遇青鸾不服,与母亲闹翻,一年后吃了大亏,被母亲救回性命,才与母亲和好。从那之后,母亲禁止她再做杀手。
后来母亲不幸身中奇毒,经脉逐渐萎缩,不能再做剑客,便带着她隐居起来。为了给母亲治病,她到处打听名医良方,听说妖兽的肉可以治母亲的病,便想尽办法去找。
可是妖兽肉很难买到,瀛洲所有妖兽都在瀛洲山上。她听说拜仙门时可以猎杀妖兽,便找人给自己看灵脉,结果很幸运的身具灵脉。
于是每次开仙门她都参加,入门考察时,别人都是采集灵草,她则专门猎杀妖兽。母亲吃了妖兽肉,只是经脉萎缩的情况有所缓解,病情仍未见起色。
母亲自从知道她有灵脉,便一直让她上瀛洲山,见她舍不下自己,便私下算着日子过。今次是遇青鸾最后一次拜仙门的机会,再往后年龄就过了,母亲便趁她没注意,自己了结性命,留下遗书,命她必须拜入仙门。
遇青鸾被班子乔问着讲起往事,说到此处,哭得稀里哗啦,勾得班子乔想起自己娘亲和父亲,索性陪着她哭个昏天黑地。遇青鸾见了,觉得这个小妹很够意思。
一夜无话,第二天还是一整天赶路,晚上宿营在另一个车马驿站。班子乔没想到,安期丹樱竟跑来请他吃饭。
安期丹樱自小,要什么有什么,若看上好东西拿不到手,那绝不善罢甘休。昨天,她被班子乔的气场震慑,回去后一直回味当时的情景。
来自九州的女孩,孤身远渡重洋,想想就觉得很神秘。气度那般高华,长得还那么好看,这个女孩,必须留在身边。对,这才是她要的侍女。
她让安期青箓给她想办法,一定要得到班子乔。安期青箓认为,眼下没办法,只有等入门考察时做做手脚,让那女子通不过考察,那时再下手才有可能成功。
不过,他劝告安期丹樱:“你不能让一个恨你的人当侍女,否则后果严重。你也不能强迫别人当侍女,这有损家族声誉。你不妨施些恩惠,结好于她,让她亲近你,到时候她考察不能通过,再说服就比较容易。”
安期丹樱觉得二哥说得不错,是以请班子乔吃饭,以图亲近。
班子乔很警觉,推说吃过饭了,安期丹樱便要请他吃茶。他只好明言,我胆小,孤身一人不敢与你出去。
安期丹樱失望之极地离开隔间。谁知不一会儿,食肆的伙计送来一桌精洁饭菜,说是安期小娘子让送来的,付过钱了。
“这个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班子乔看着一桌饭菜问遇青鸾。
“肯定没毒,想吃就吃。”遇青鸾瞟了一眼饭桌。
“我是说,不知安期丹樱打的什么主意。青鸾姐姐你看……?”
“那丫头不会有多深的心思,就是想示好于你。”
班子乔暗道,手里银子少,能省就省,不吃白不吃,吃了能怎地?便道:“那青鸾姐姐一起吃吧,我可吃不了这么多,浪费食物是罪过。”
第三天晚上宿营,安期丹樱又来请班子乔吃饭。此时遇青鸾不在,班子乔道:“你只请我,我是不敢应的,除非你连青鸾姐姐一起请。”
“那位姐姐冷得瘆人,看着好可怕。”
“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反正你不请她,我是不去的。”
安期丹樱只好等遇青鸾回来,请她一同去吃饭。饭后,安期丹樱表示旅途寂寞,希望班子乔明天去她的隔间,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