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号”的排水量约为560吨,如果按照战时编制,每吨位配备一人,那么“郑和号”可以载500多人。
如果是和平时期的编制,那么平均每4吨配1人,可以配备140多人。但是按照荷兰商船的标准,就是6.29吨每人,预计配备90余人。
不过现在作为海军训练舰,“郑和号”上的人员配置了150人,差不多是4吨一人。其中海军实习的士官生占了差不多一半,约70人。
而原“圣胡安号”留用的人员大约为35人,其中大半是东南亚土著。剩下的45人便是从天津水师中抽调的人员。
虽然“郑和号”经过改造后,设置了不少滑轮组以帮助收放帆布。但是爱德蒙·唐泰斯还是觉得,爬桅杆是一名水手和士官生的基本技能。
因此在出航后,他坚持把那些滑轮组都拆除了下来,让士官生同水手编成一组,命令他们每日攀爬桅杆,清理甲板。
爱德蒙·唐泰斯的举动,让士官生和中国水手大为不满,在他们看来,有简便安全的滑轮组不用,非要他们在颠簸的航行中攀爬桅杆,这是一种迫害。
但是随船出发的海军教官,选择支持了爱德蒙·唐泰斯的命令,这才使得士官生和水手们没有在船上爆发,针对这名荷兰人的叛乱。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攀爬桅杆的风险之大,很快便教育了这些士官生们,让他们知道了,为什么大家都畏惧出海航行。
短短100多天的航行,当“郑和号”返回天津港的时候,船上人员的伤亡率已经达到了10%。4人死亡,3人失踪,3人重伤,5人轻伤。
从桅杆上摔下来的伤亡事故达到了8起,占据了伤亡人数的一半以上。剩下的7人,两人是因为食物中毒,1人是前往船头方便时落海,还有三人则是在攻打库页岛北部一处土著人聚集的河谷时,不慎被土著人的弓箭所伤。
船只平常航行时的人员损耗率,几乎是战时的4倍。在爱德蒙·唐泰斯看来,这次航行中这些士官生的表现,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比起欧洲各国培养航海人才的船舱侍童制度,这些士官生的航海技能,大约也就同船上待了2年的侍童差不多。
不过他同时也承认,把一名侍童培养成可用的航海专业人员,大约需要花费8-10年的时间,和耗费大量的资源。而且也不能保证,这些侍童都能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船长。
毕竟侍童的个人天赋和教导他们的船长个人水准,决定着这些侍童们究竟能不能成材。
而这些中国海军士官生们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他们起点却比侍童们高多了。虽然他们没有出过海,但是对于航海知识却已经进行了系统的学习。
船舱侍童制度的成材率,大约也就是十分之二、三。因此爱德蒙·唐泰斯觉得,经过这次航行后,还愿意从事航海的士官生能留下三分之一,就已经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目了。
经过了这次试航,爱德蒙·唐泰斯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皇帝陛下不愿意听从他的建议,修建一只大舰队,从荷兰人手中夺取香料群岛的意见了。
中国的海军还没有习惯于离开自己的海岸线航行,离开中国越远,离开陆地越远,他们就会产生恐慌的情绪。这个时候不要说战斗力了,就是不发生叛乱都是值得庆幸的事。
这同样也让爱德蒙·唐泰斯感到很惊讶,因为中国官军同中国南方的海盗,简直是两个物种。他们之间的区别,就像是西班牙人同荷兰人的区别那样大。
中国的官军是如此依赖于陆地,而中国海盗在海上则毫无畏惧,即便是公司的船只,有时也不得不认可这些中国海盗在某个海域的特殊权力。
在他看来,中国南北地方的差异如此之大,居然还能维系在一个帝国之内,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爱德蒙·唐泰斯对于本次出海航行的思索,并没有干扰到前来接收“郑和号”运输物资的管事的喜悦心情。
“郑和号”这次除了送人前往朝鲜,和北上试航行之外,还携带了近三百吨的物资,用于济州岛港口的建设,及日本、库页岛、东北滨海地区的贸易。
这些物资的种类,主要是食盐、铁器、棉布、靴子、镜子等日用品。这些物资在日本、朝鲜和库页岛、东北滨海区都很好销售,特别是后两个地区,基本上从大陆带去什么货物,这些土著都想要。
唯一能够限制销售货物数额的,不是这些土著的消费欲望,而是他们的消费能力。
原本在库页岛南部,每年4、5月有一个小小的交易集会。从东北滨海区跨海而来的土著,岛上的土著,加上一些日本商人,在这里交换各自携来的物资。
但是在今年,这个小型的贸易交流会被打破了。中国船只带来的大量廉价日用品,迅速击垮了那些小本经营的日本商人,让他们的货物根本无法卖出。
而东北滨海区的土著和库页岛南部的土著,他们能够用于和中国人进行交换的物资,主要还是各式皮毛,还有一部分黄金。库页岛上有着储量不小的山金,在夏季雨水的冲刷下,会沿着溪流汇聚到山下的河流中去。
这些土著也是在日本人的教授下,才了解了黄金的价值。但是现在,这些黄金就成了中国商人的囊中之物。
同数量不多的黄金相比,让四海商行最为中意的,还是库页岛丰富的毛皮兽和渔业资源。
就在库页岛南方的海湾内,鲸鱼群几乎随处可见。当船队向着库页岛南方港口前进时,领航员需要注意的不是固定不动的礁石群,而是海湾内成群活动的鲸鱼。
而靠近海湾的海岸礁石上,则栖息着成千上万的海狗、海狮、海兔、海豹。不管是爱德蒙·唐泰斯还是那些中国船员们,当他们看到这许许多多的海洋生物时,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库页岛的气候虽然不适合种植粮食,但是岛上的局面却并不缺乏食物来源,不管是河流中各种丰富的鲑鱼,还是淡水鱼中最大个头的鳇鱼,又或者是山林中的蘑菇、松子,或是各种野生动物,加上这些海边的皮毛兽和鲸鱼,都是岛上土著取之不尽的食物宝库。
事实上,不少从山东招募来的水手,上了岛之后就有些不想离去了。船队从山东招募来的水手,不是盐丁就是渔户,这些人在山东时辛勤了一年,都未必能填饱肚子,陡然之间看到了这样富饶的地方,自然就生起了定居的念头。
库页岛本地土著狩猎,还是遵循着古老的传统的,狩猎和捕鱼都以满足自己的需要为限度。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一年积攒下来的皮毛,也不是东北滨海区土著和日本商人能够换走的。
虽然去年一艘中国船只来过此地,换走了不少皮毛,还约定开春后还会过来。但是本地土著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并不认为那些来自远方的中国商人,能够换走他们家中积攒了数十年的皮毛。
不过,今年3月底抵达的三艘中国船只,却的确换走了他们数十年积累下来的皮毛,上好的貂皮3、4千张,海狗皮1万2千余张,海狮皮1千6百多张,其他各式皮毛约近8万张。
光是这批皮毛的利润,就已经高达18万两,可以组建3个与此次出航规模相同的船队了。
而这不过是一个开始,库页岛南部数十万只皮毛兽,显然已经被这位管事看做了囊中之物。拥有着先进武器的大明人,显然要比那些土著人的骨箭陷阱更有效率。
“郑和号”带回来的货物,除了这些皮毛之外,便是大量的腌鱼了。一桶腌鱼大约有250条上下,每条鱼大多在一公斤。
还有便是鲸鱼肉干,一桶大约在250公斤左右。这些腌鱼和肉干,便足足装了1200桶。这也是“郑和号”带回来的主要货物。
这些腌鱼和肉干,在天津市场上的批发价为每10公斤1元,但是从库页岛收购,加上运输费用,也不过才0.5元每10公斤。这些还是岛上土著自己加工的,并不是渔业公司今年生产的,否则价格还要下降四分之一左右。
虽然这批渔获的利润不过15000元,完全不能同皮毛贸易相比,但是渔获的数量只受限于运输能力,并不用担心销售市场的容纳问题。
而且,在现在的大明,这些便宜的腌鱼和肉干,极大的缓解了京城市场上的副食品需求。
京城百姓的收入增加之后,对于副食品需求的增加,使得京城市场上的肉类、糖及腌鱼、肉干等副食品变得异常紧俏。加上新军所需要的副食品补充,以每人每月1公斤肉类或是腌鱼、肉干计算,光是京城百姓就需要消耗1千吨的肉或鱼。
“郑和号”带回来的渔获,正好缓解了京城小半个月的需求。接下来,陆续返回的渔船,刚好可以接上京畿地区的渔获供应。这自然让接收货物的管事,有些喜笑颜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