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扬心里一直在纠结,一方面是因为走台步遇到的难题,另一方面因为张云飞悲怆的表情,总觉得他遗世而独立的外表下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伤心的过往。
心里有事,饭也吃不香,草草吃完后,叶清扬非拉着张云飞去外面逛逛。
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京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虽然已近傍晚,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秦淮河夜景的。
不知不觉又来到夫子庙,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正走着,忽然背后传来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二位公子请留步。”
叶清扬转头一看,正是醉月台雅间秦九口中的算命先生沈半仙,此刻他仍然一身黑衣,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居然也是黑的。叶清扬看看张云飞,又看看沈半仙,“是叫我们?”
沈半仙点点头,“两位公子气质不俗,必定不是等闲人。”他看看张云飞的脸说道,“龙跃于渊,一朝飞腾上青云。”又转头看看叶清扬,“这位白衣公子,命里犯桃花,拈花一笑风月无边。只可惜,命中有劫,待本座为你算一卦化解如何?”
叶清扬看着他嘴边邪魅的笑,不置可否,“我不信这个。”说完拉着张云飞快步离开。
排练到了第三天,姑娘们步伐仍然磕磕绊绊,秦若涵和楚烟寒无法配合步子,也是曲不成调,叶清扬有点泄气了。人都解散了之后,叶清扬在那空房间里找到七八个牛皮缝制的圆球,有两个已经破了,露出里面的藤条和内里的羽毛,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鞠”?他拿出之后没有学着用脚背、膝盖、肩膀去掂球来扮酷耍帅,只是发泄般的拼命往球门里射,只不过这古时的鞠可不像今天的足球,球都快被他踢烂了,一个也没进。
“清扬。”一声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叶清扬一手抱球转身就看见张云飞朝他走来,这么热的天张云飞居然一滴汗也没有,清清爽爽的样子,而自己衣衫尽湿,黏答答的贴在前胸后背,头发也贴在额头上,汗珠还顺着发梢滚落。
张云飞看看他的脸,一拉他手腕,“走,去沐浴更衣。”
叶清扬心烦还想借着踢球发泄,“再打会儿球。”
张云飞转身看他,“在烦你的台步不成功?”
“你来看过了?”
“嗯,上午来看了一下。”
叶清扬叹了口气,平时亮晶晶的双眼此刻没了神采。
“清扬,你看过《孙膑兵法》吗?”
“啊?”这话题跳跃性太强,叶清扬一时反应不过来。
“兵书上说阵法就是军队在投入战斗时,根据地形条件,敌我实力,军队自身条件等具体情况而布置的战斗队形。而实际打仗时既不可能照搬兵书阵法,又不能只限于一种阵法。而要根据敌情,地形,攻防等需要采用不同阵形,既可进攻,又可防御,还要不断变化,以己之长克彼之短。”说完顿了一下,看着叶清扬。
叶清扬仍然一脸茫然,不明白张云飞今天怎么有兴趣给自己做兵书扫盲。
“你那种步伐或许适合你家乡的姑娘,却并不适合这里的姑娘。而且你确定台下的街坊四邻喜欢那种台步吗?”
叶清扬顿时如醍醐灌顶,“你是说要姑娘们表演擅长的,还要考虑受众喜欢的?”
张云飞点点头。
“姑娘们擅长舞蹈,小生们擅长武术,台步可以稍作修改,夹杂舞蹈、武术,一样也可以起到展示服装的效果。楚烟寒擅长琵琶,秦姑娘擅长萧和古琴,到时音乐还可以根据现场表演进行变换,异曲同工,殊途同归。太好了,云飞,谢谢你。”叶清扬激动得两眼放光。
心中的难题解决了,洗好澡后,更是神清气爽,连那烈日当头,声嘶力竭般呱噪的蝉鸣此刻也感觉没那么讨厌了。
排练的第四天,叶清扬马上根据各人特色重新编排,台步不再仅仅是一字步,还有姑娘的莲步,甚至有小生戏台上的台步。中间还有姑娘各自擅长的舞蹈,小生的武术,甚至有位姑娘轻歌曼舞。当然那些都不是重点,展示服装款式、面料才是目的,个人秀结束之前提臀、摆胯、凹造型这些是每个模特必须的。秦若涵和楚烟寒跟着场景变化也变化着曲调,晚上回万花楼还要商量怎样让两种乐器更合拍。
就这样不停排练,不停修改,三周过去了,台下的乐器已经配合的天衣无缝,台上的表演也如行云流水。
距离之前约定的表演日期还有三天的时候,服装已经到位,秦九果然是一点就透的人,没等叶清扬提醒就让万花楼和聚仙楼的伙计敲着锣大街小巷的宣传吆喝,甚至还准备了炮仗,安排了舞狮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