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蒙了层浮灰,园中花树枯了大半,只剩光秃秃的枝桠,绿意尽褪。
而在这荒芜萧瑟的景象中,两道身影格外显眼,一青一白,皆是大邺顶尖儿的美男子。
着青衣的华色靡艳,白衣的淡远清寥,站在一起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君珩眉间蕴了层浓重的冷色,浑身散发的寒意能将周围冻结起来,“君瑾的用药手法,为你传授?”
他清醒后回去仔细想了想,君家纵然要用不伦的丑事绑住他,却也犯不着让丑事成真,彻底葬送君瑾的一生,那药极有可能是君瑾自作主张。
自幼严承规训,身为这大邺出身最清贵,一向被奉为闺中典范的世家贵女,焉能不顾家族名誉和自身廉耻做出那般蠢事?
孤注一掷,不计后果,简直就跟猪油蒙了心般,他不信没人刻意煽动。
心思如此缜密,擅利用人心来达到目的,且能做得滴水不漏教人抓不住把柄的,除了这人外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
仿佛丝毫不受他冰冷到极致,可以称得上是恐怖气息的影响,陆景虞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浅笑,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少傅大人,此话怎讲?”
君珩冷冷掀唇,声如冰锥,“你我交手非一日两日,你的那些伎俩,瞒得过旁人但瞒不过我。”
“我与朔朔生米煮成熟饭,解你心腹之忧,此为其一。使君家与我彻底决裂一分为二搅乱朝局,此其二。”
“顺便毁了君瑾,好一个一箭三雕。只是……”君珩语气沉凝,“厂督未免太过狂妄!”
陆景虞抚掌而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眸色微凉。
“指使给你下药的可不是本座,更不是本座要你把聂家那小子当解药的。”
“君少傅颠倒是非的本事倒也是了得,嘴皮子一碰难道就都是本座的错了。”
被他此番言语所激,君珩清冷俊美如神袛的脸反而淡然起来,颇为玩味地看向他,“你所作所为,阿夙可知晓?”
陆景虞面色僵了一瞬,旋即恢复了平静,好整以暇道,“她不会信你的。”
“所以这便是你肆无忌惮的理由。”君珩讽刺一笑,“你可真会辜负她的信任。”
燕末的动作比少傅大人慢了一步,几乎是她刚从聂府出来,就有暗桩禀报君珩进宫向永元帝递了辞官的折子。
永元帝已经病得只剩一口气,不能理政,折子压在了监国的太子那里。
君家怕是做梦也没想到,高洁到快往云端里去的君珩半点不在意泼的这点脏水,舍了孩子还套不到狼。
当机立断,跟着上奏吧啦一堆家风不严,教出不肖女致使家族蒙羞云云,连夜把君瑾绞了头发送去家庙。
这些燕末不关心,她回府时媳妇儿情绪明显不大对。
“我听府里长史说,今日一早君珩来过,你们两个又互相伤害了?”公主殿下试探道。
陆景虞怏怏抱住她的腰,“我错了。”
燕末无奈叹口气,“不必多言,反正你又不会改。”
“待此间事了,我们就去江南,或是出海养养你的身子,离这儿远远的。”
这样,他也不至于总是想东想西。
归根结底还是她不能使他安心,罢了,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