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珩丝毫不感到意外,面上没有半分波动,似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直接忽略了暗卫后面的那句话,开口声音冷如冰锥。
“世家也就这点子能耐了,君家的这帮人作何反应,还打算用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清越且毫无温情的声线,带着些许不耐和淡淡的讽意,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不屑,与他在人前的风姿神态相差甚远。
暗卫显然早已习惯,“老太爷和大爷颇为恼火,说燕家人骨子里流的都是狼血,还说少主是忘恩负义的狼崽子,侮辱了君家一半的血脉。”
君珩淡粉色唇角勾起的嘲讽弧度更深了,扯出的笑格外僵硬和诡异,在月色下显得很是狰狞,与他精致秀丽的容颜极为不符。
“指桑骂槐,这哪里是在说末儿。”
他心下不无讽刺和轻蔑地想,瞧瞧,这便是他上辈子一再妥协,牺牲所有也要保全,为此把亲妹妹都搭进去的“家人”呢。
一如既往地令人作呕,可他就是为了这么恶心的一家,瞎了眼似的看着他一母同胞的妹妹曾被践踏到土里,卑贱如泥。
“君珩,本宫这一生最恨的,不是父皇,不是君家人,更不是陆景虞。”
“是你呀!我的好哥哥……”
指尖覆在眼皮上,君珩倏然低声笑了出来,声音越来越大,在这沉寂的夜中听起来突兀而怪异。
那是她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歇斯底里地质问,指责他。
她说她幼年时好羡慕君瑾,她想要的君瑾都有,有一个哥哥,也还是君瑾的。
她什么都懂,所以从来不问为什么他看重君瑾甚于她,把君家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
可为什么,他连她有的也要剥夺走呢。
难道只是因为, 他们生来就注定只能活一个,生必须由另一个的死为代价。
当然不是,他那时多想告诉她,是哥哥错了,哥哥太懦弱,所以才让你背负了最坏的结果。
然而他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彼时的她早已不需要了。
等他笑声渐止,身后保持沉默的暗卫犹豫片刻再次开口,“主子,属下怀疑少主很早便察觉到我们几个的存在了。”
“三年前蛊堂几乎被连根拔起后,属下等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追踪到少主。”
也恰在那段时间,君家耗费二十多年心血藏匿兵器和豢养私兵的山谷被黑火药炸毁。
“她素来机敏。”
君珩转眼间又恢复了他冷漠平淡的神色,仿佛方才的异样从未发生过。
完全不晓得自己得了世家第一公子称赞的某人此时正在面对来自聂小侯爷的愤怒咆哮。
少年拎着大刀站在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酒楼大堂,指着满地的尸体,眼底的怒火快要喷出来。
“你又出去招惹了什么人?!”这明显是要置他们于死地啊。
燕末摊了摊手,面上表情很无辜,“你该熟悉了才对,整天跟疯狗一样咬在我身后的君家死士。”
怪她喽,她也很无奈好么。
聂行朔深吸口气,手指转了个方向,“那这群活着的呢?东厂的人无缘无故请你去做客?!”
“唔,调戏了他们厂督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