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弯月高悬于天空,阴暗偏辟的街道上铺了一层银辉,愈显清冷诡谲。
一小队巡城的守卫手持法器走过,未察觉任何异样。
就在队伍末尾,月色下照出的影子轮廓畸形臃肿,无声无息缓缓靠近。
拔高的身形如小山丘般巨大,猛然探出了坑洼丑陋的嘴脸。
后面感知到危险最先回头的守卫还没来得及掏出符篆,迎上的便是魔气后一张散发着恶臭的血盆大口。
深深的恐惧下,浑身的血液仿佛冻住似的使他僵在了原地,只能绝望闭上了双眼。
等待中魔气侵蚀和魔物噬咬的痛苦不曾到来,反而是听到明显的重物落地声。
再睁眼,方才畸形丑陋的巨大魔物竟已化成了一滩黑红的血水,而他和身后的守卫们周围不知何时被布下了层结界。
“第三十一个。”
巷口不远处,站在姜云摄肩膀上的雪白毛团矜持伸出爪子。
被踩的人再自然不过地使了个除尘诀为粉白的肉垫儿清理并不存在的血渍,一人一兽动作衔接流畅,默契无间。
与之错开小段距离跟在后面的楚闻誉对这场景已经见怪不怪。
在他的请求和悉心招待下,燕末拽着姜云摄这几天走了临渊城好几个城区猎杀潜进来的魔族,应邀给防御被破坏的城区重新加持了高级结界和法阵。
期间楚闻誉这个城主有时也会跟随,并且习惯了一只强大的妖兽和一个弱鸡修士的相处模式。
简单来说就是,奴役,被奴役,却又似乎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楚闻誉承认他是被勾起了罕见的一丝好奇心的,他原本的关注点都在燕末这只血脉逆天,异常强大的妖兽身上,可渐渐却把目光转向了姜云摄。
直觉告诉他,此人绝不简单。
一般普通修士得到这样强大的妖兽,心情会是怎样的?
无时无刻不在被契约兽反过来驱使,奴役,被踩在头上作威作福会是什么样的心态?
沾沾自喜?张狂自大?屈辱?怨愤?
这个人通通没有。
没有作为强大妖兽契者的洋洋自得,没有面对随时可能被杀人夺宝处境的忧虑,亦没有对只妖兽幼崽毫不客气使唤他的不满。
甚至,他有种这人乐在其中的错觉。就像是在,宠女儿?
这个诡异的念头一出,楚闻誉先忍不住暗自摇了摇头。
抛开小妖兽的凶残程度不说,那毛团虽还是个幼兽,灵智却奇高。
不但熟知人界的规则,且利用起来比绝大部分人厉害得多,好几次他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只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而不是一个妖兽幼崽。
所以到现在他都看不懂,那一人一兽究竟哪个才是主导方。
若是燕末知道楚城主的无限脑补,定会一爪子把人拍飞再告诉他纯粹是想多了。
完全不存在谁主导,她和姜云摄这腹黑货就是你坑我,我坑你的关系。
只不过那祸害是在暗地里坑她,而她把磋磨光明正大放表面上罢了。
然而现在的燕大少只顾哀叹一件事,“第三十一个,魔族本体都辣么丑?”。
听出她意有所指,姜云摄扬唇浅笑,“这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