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梨园的后门缓缓停下,三秋用手轻轻撩起帷帐,天空像是要掉了下来,让人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她下了马车,走向梨园的每一步都像是花瓶落了地,随后马车消失在烟雾迷蒙的小巷子里,吱呀一声,后门关上了。
桐仁宝知道了三秋要来之后眉头紧皱,他一言不发地坐在梨园里的住房里,安茹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在她的眼睛里出现了三秋略微单薄的身影,“安安,这里。”
安茹向走来的三秋摆了摆手,推开门迎了过去。
一家人都都一声不吭,桐仁宝静静坐在正对门的方向,安茹和三秋站在他的旁边,三人都在思索着第一句该怎么开口。
”爹,娘,我都听说了,所以爹是没答应还是答应了?“三秋的手不自觉地捏着衣角,说完了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唇瓣。
桐仁宝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那个常军官是个不讲理的主儿,你爹没有答应,他讲话语气不是很好,你爹气不过顶撞了几句,然后他就放话明天不去就拆了梨园。“安茹看着自己丈夫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每个字都透着无奈与气氛。
”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好歹按岁数我还是个长辈,戏曲也是个老古董了,你说我唱的词哪句不比他大,你跟三秋丫头说说他说了什么?说我算是个什么东西,听个下三流的戏是给我们面子!“
桐仁宝越说越生气,忍不住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手指着门气得止不住地发抖,眼睛充斥着怒火中烧般的血色,他定定地看着前方,恶狠狠的眼神似乎前方就是那个常军官。
”那个,那个臭小子,行事如此粗鲁!他的爹娘就是这样教他的?明天梨园闭门,我就不去我看他能怎么样!“
脸色铁青的他是个老实人从没有说过什么重话,就连骂人的话也不会几句,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去学,这心中的怒火烧地难以忍受了,像是成群的蚂蚁在他的心间来来回回地踩踏。
三秋也没有见过以相温和的爹如此动怒,她也不知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两只手放在哪里都不自在。
”好啦,你在这发火又有什么用,人家毕竟是个军官,管着清水这一带呢,万一冲撞了他,他真的做了过分的事怎么办?“安茹还是有理智的,劝说着桐老爷子。
”这规矩从我师父那儿就传下来了,戏曲不是那王八羔子嘴里的下三滥,不能像过去那样被人使唤来使唤去,它是有灵魂的有历史有情怀的,怎么能这么被人糟蹋!“本来气得话都说不流畅的桐仁宝一谈到戏,那可是一点让步都不会有。
”对,不可以,不可以唱给这种人听。“三秋不论怎么害怕都坚定不移地站在桐仁宝那边,因为她唱了那么多年的戏她是有感情的,是戏让她走进了五彩斑斓的生活,是戏让她感受人情冷暖,从小感情就不敏感,性子冷淡的她都是因为戏才有了今天的改变。
他们捍卫的不仅仅是一个传统,更是朱门真正守护的至宝,一个可以让朱门变成世外桃源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