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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双向暗恋(1)

我大学毕业步入社会的时候,写了一本都市言情灵异志怪小说,刚写了没几章,就有朋友说我这小说贴的标签比他在红警里造的兵都多,我以善意第三人的角度审视了一下开头的几章,觉得他说得对,不仅标签多,剧情还很无厘头,阅读人数和标签数成反比,而且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作者本人,也就是我,可能是个恋爱王语嫣,谈起理论一套套的,让别人实际操作起来立马半身不遂,这哪能写得下去?于是就鸽掉了。

这个故事简单来说就是有一个还没吃饱就撑了,成天到晚游手好闲的爱神,替母胎单身四十年的男主角林原解决情感问题,就是手段比较传统和低级——安排相亲。

不知道是那些妹子的头脑心胸太狭小,还是林原的境界人格太伟大,爱神安排的那十八次相亲,全黄了。

于是爱神就和这个林原杠上了,不帮他把到妹子誓不罢休,明明是神仙的命,操着一颗老母亲的心。

可惜林原压根不知道还有爱神这么个家伙,只当是爸妈急着要给他这个大龄男中年找个归宿。

我这次穿越就穿成了自己笔下那个老母亲爱神。

媒婆月老丘比特,红线鹊桥婚介所,照理说哪个都和我江笠扯不上关系,但是没办法,填坑的思路还是要从书里找。

穿越成功后我才发现自己当年对爱神的服饰描写简直就是时尚前沿的弄潮儿,中西合璧,一身唐装,跟丘比特似的背个箭篓——当然,这个箭篓完全就是装饰用品。

“林先生,您平时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这里的菜还合胃口吗?”

某家菜做得不怎么样但装修一流,专供人拍照发朋友圈的小资餐厅里,一位妆容精致的姑娘问坐在对面、比穿了高跟鞋的她还矮一个头的男士。

该男士穿着身皱巴巴的西装,看材质像是大学生拍毕业照临时去照相馆租的那种,脚上蹬了双贵人鸟运动鞋。

该男士就是林原,在我的小说里他脾气不好经常黑脸,长了张一米八五的脸,身高才堪堪够到一米七,高三班主任兼物理老师,每个月的薪水除了养活自己,尽数化作了家里那只狸花猫的金贵猫粮;他带的班去年高考在这所省重点高中里创下了一本率为零的神话,被校领导大骂一顿以后差点卷铺盖滚蛋。

他那十八次失败的相亲,不知道是因为身高还是薪水还是除了猫对女人根本不上心的臭脾气。

我靠在餐厅门边儿打量那些菜品,按照我写的设定,除了男主角林原以外别人是看不见我的,而我站的这个角度他也看不到我。他们桌上的菜除了牛排和水果沙拉,剩下的都是些我叫不出名儿的甜品,味道怎样不知道,但摆盘特好看,是那种瞄一眼就知道价格不菲的好看。

“您刚才问我什么来着?有什么爱吃的?”林原说道,明显是跑神了。

“那可海了去了。”他操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干果蜜饯糖葫芦,豆汁油条酱鸭子,我都特爱吃,要不是经济能力有限,我天天都吃酱鸭子。”

“至于这里的菜嘛......”林原用叉子拨拉着面前那盘水果沙拉,“模样挺好看的,只可惜中看不中吃啊,我连刀叉分别用哪只手握都搞不清。”

林原面前那块牛排被划拉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服务员,能给我来双筷子吗?你们这整的太洋气了,我用不惯。”

女孩听完后脸都绿了。

“林先生,对不起,我工作方面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先告辞了。”妆容精致的女孩子礼貌微笑。

“门在那边,请便。”

第十九次相亲失败。

“等等!”林原突然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女孩。

嗯?难道没有失败,还有转机?

“这顿饭太贵了,我们还是AA吧。”林原拿起桌上的账单,朝女孩挥挥手。

“一共565,抹掉零头,你给我282就好了,微信还是支付宝?”

好了,第十九次相亲,确认失败。

“破纪录了。”林原看着支付宝里刚到账的282元,眉开眼笑,又打开一个计时app结束计时,从姑娘进餐厅的门到离开,时长共计20分40秒,破了上次半个钟头的记录,看得出他对相亲这事儿十分厌烦,一个男人,在相貌平平事业无成的情况下去相亲,能猜得出是件相当挑战自尊心的事。

不过林原都快奔四了,甭说结婚,连个正经对象都没有,从命理学角度讲叫四柱之中无桃花。

姑娘走后,林原从包里拿出个分层的饭盒,把没吃完的东西分类装了进去,引得邻桌的人纷纷侧目,在不少人眼里这是在大排档才会干的事,我倒觉得没什么,不管用餐环境如何,节俭始终是美德。

一路上林原嚼着泡泡糖,嘴里叨念着德云社的相声,路过服饰店橱窗就停下脚步,站直了和橱窗里的假模特比身高。

当然大概率是比不过的。

“男人一米七真的算矮吗?”他吹破一个大泡泡,小声嘟囔。

当然算啦,毕竟现在很多女孩踩双高跟鞋都过一米七了。我在心里回答。

林原晃悠到一个退休职工家属院里,在大门口的酱鸭子摊儿上买了只酱鸭子,哼着歌一步两台阶地上了楼。

我跟在他身后上楼进屋,不得不说当神仙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在登堂入室方面天赋异禀,一扇锁了的防盗门对我而言如同虚设,这种能力有点像中学语文课本里那篇《崂山道士》讲的穿墙术。

林原家里收拾的还算整齐,看得出这男人挺注意个人卫生,和一些宿舍里能养蟑螂和蘑菇的小年轻不一样,但他住的这间二居室毕竟是老屋子子了,电视柜后面的墙皮都脱了几块,一些角落里也生了霉点。

林原养的那只狸花猫倒是很有王者风范,圆头圆脑的,都说猫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可这团胖乎乎的毛球见我进屋只是抬起脑袋横了我一眼,舔舔爪子摇摇尾巴,埋头吃猫粮去了。

“你是猫还是猪?”我心想林原每个月的薪水都变成你肚子里的猫粮了,您这胖得连猫爬架都跳不上去了。

林原正在厨房用平底锅煎鸡蛋,他做饭的手艺是真不错,那蛋嫩嫩黄黄,一点都没焦,他一边煎一边嘀咕晚上的西餐贵又不管饱,吃这一顿害得自己差点交不起下个月的房租。

都买了酱鸭子还要吃煎蛋,饭桶一个。

“果然是物随主人形,你和你家猫一样,都是吃货。”我靠在厨房门边说道,故意吓吓他。

林原的大脑反射弧连起来可绕地球两圈,他足足盯着我看了五六秒,才大喝一声小偷,然后抱起旁边的高压锅就朝我扔过来。

我早有防备,身子一侧躲了过去。

虽说不躲也没事,堂堂爱神总不可能被高压锅砸死。

“别那么杀气腾腾的,我不是小偷,我是爱神,替你解决情感问题的。”我说道。

林原显然是觉得我在胡说八道,又抄起置物架上的那把菜刀。

我看着反光的刀刃,心里有点发怵,正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我虽然披着爱神的皮,但本质还是那个怂狗江笠。

“等等!”我看他一步步逼近,大喝道:“我对你没有造成什么损害,你要是拿菜刀砍我属于防卫过当,要进局子的!”

林原顿了一下,说道:“你都进我家偷东西了,还没造成损害?”

“如果我是小偷的话,早就卷钱走人了,还能专门跑来厨房知会你一声?”

林原还是不吭声,我知道,以他的反射弧,估计还在思考刚才那番话的可信度,我就想不明白了,一个教物理的工科男,连那些乱七八糟的第一第二宇宙速度都能算明白,怎么在某些方面反应那么迟钝?

蛋都快焦了。

“瞪着我干嘛啊?不想吃焦的就赶紧把鸡蛋夹出来啊。”我心说这人做事怎么永远慢半拍呢,是反射弧长还是单纯的傻?

“你说你是爱神?”林原一脸狐疑。

“对啊,不然大白天的,普通人有本事在你锁了门的情况下登堂入室?”

“好,我暂且相信你。”他没有急着把蛋夹出来,而是切了点葱花撒到煎蛋上,又滴了几滴鲁花5s压榨花生油。

奇怪的搭配。

“你跟我来客厅吧,有什么话我们在那说。”林原转身出了厨房,手里还拎着花生油的油桶。

我乖乖跟着他出去,看着他从客厅的置物架上翻出来几根绳子扔地上,心说这人不会打算玩捆绑play吧?

“来来来,你过来,离我近点儿,我想瞻仰一下爱神的尊容。”林原向我招手,看着欠嗖嗖的。

“你到底干嘛?”我往前移了几步,警惕问道。

“你是神也好鬼也罢,出现在我家肯定没好事,没准以后还要多一张吃饭的嘴,所以我要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林原拎着油桶步步紧逼,把我逼到了客厅的门边儿。

“我刚才想过了,先拿油糊你一脸,再用绳子把你绑起来,这样就不算防卫过当了。”

他真不愧是相亲失败了十八次的天才,脑回路如同沙丁鱼罐头般清奇。

林原高高举起油桶,用力朝我泼过来。

这个时候门忽然开了,我条件反射地往门后那人身后躲,鲁花5s压榨花生油糊了妹子一身。

世界安静了。

空气里一股焦味儿。

蛋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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