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的指令下达,成员陆陆续续退场,本就宽阔的场地一下子更冷清了。
临走前,闵松月叫住了绘昭。
“你的伤怎么样了?”
绘昭转身的步子一滞,会议上的利落强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
关于那个晚上的记忆,不可避免的在脑海中浮起。
那天……
应该很晚很晚了,晚到她睁开眼,摇了摇沉重的头,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她只能凭着感觉将衣袖凑到鼻下嗅了嗅,反复确认身上的黏稠感和血腥味是否真的成为了过去式。
“醒了?”
她一僵。
金知微并没有睡熟,她轻轻一动他就能察觉。
他探身过来摸了摸她的额,随即松了口气。
“终于退了。”
其实也就几秒的距离,但来自他胸腔的跳动,仿佛在耳边响了半个世纪。
几秒钟的时间心思已百转千回,最后在“你别靠这么近”和“怎么是你”中选择了后者。
“怎么是你。”
“你想是谁?”
“是谁都好,反正不是你。”
她撇过脸,细碎发丝从耳侧滑落,挡住些白嫩肌肤。
她撇过去,他就帮她掰回来,挡脸了,他就替她将头发拢回原位,这才隔空虚拥着她。
“可惜了。”
是他带着温柔的低沉嗓音。
“从一开始就是我。”
他享受着这失而复得的,难得的温情,虽然只有一点,虽然只有几秒,虽然等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就又会化作一缕尘烟,消弭不见。
“你没开灯。”
“嗯。”
金知微轻轻应了,看着绘昭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
他看着她茫然无措的表情,看着她嗫嚅双唇,犹豫好久才肯说出的:“我,看不见?”
“……只是血流进去了,睡一觉就会好。”
虽然这么安慰着,但她看上去还是很没安全感。
也对。
毕竟黑容易让人迷失方向,容易让人抛下肩上的担去追逐那片刻的虚假的光明。
但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便特别灵敏。
他的讯息,铺天盖地,挥之不去。
“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干巴巴的语气,好似掩耳盗铃的心虚。
果不其然听到一声嗤笑。
“你觉得,还会有第二个人能服务得这么周到吗?”
那嗤笑中,还带着雀跃与得意。
“还是说,你害羞了?”
“可是更亲密的事都做过,这有什么。”
“金知微!”
“在,”知微快速接住她锤过来的手,十指交叉着贴在他的心口,“我在呢。”
那里的跳动,便不止在耳边。
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还是会为这片刻温存而感到悸动。
因为他不是别人。
——
绘昭收了下眼帘,复又抬起,嘴角弯出难得的弧度,交付她思考过的回答。
“已经差不多了。”
闵松月点点头,就其他杂事上提了提,绘昭皆一板一眼地回答,让他一阵好噎。
两个不善言辞的人凑到一起,那画面不异于灾难片。
“……”闵松月习惯性捏了捏眉心,只觉这事儿愁人,最终还是没忍住,往身后看去,“你还有别的什么想知道的?”
一直在旁边存在感极强的小透明金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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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艾米,你听说没有,今天散会的时候,温秘书被老板单独留下来了。”
“什么?他俩朝夕相处的时间还不够多吗?怎么连这点时间也不放过?”
“资本家的心思是你能猜着的吗?要我说,温秘书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啊,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要是年轻漂亮你也……蔺,蔺姐。”
几个女孩瞧见蔺瑶出现在身旁,哆嗦得差点咬了舌头。
“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我给你们个复述的机会,可你们敢吗?”
蔺瑶冷眼看她们垂着头瑟瑟缩缩丑态百出的样子。
“没胆子说第二遍的话,最好在讲第一遍前就忘干净。”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自觉将自己缩至挡板后,躲进自以为的安全区内。
许久。最后。
蔺瑶冷声道:“相同的话别让我再听到第二次。”
齐声:“是!”
蔺瑶看向那几位女孩,她们才如梦初醒般应道:“是!”
再不想多看一眼,蔺瑶提步上了电梯,径直朝秘书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走去。
她走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唯在角落里泡咖啡的阎芝山看起来心事重重。
走进秘书办公室,当蔺瑶看见埋首于文件堆的女孩,那团火气就不自觉消了。
“喏,你要的资料。”
交付文件后,蔺瑶便很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坐进了离她最近的小软沙发里。
绘昭翻了几下,发现里面要么是已知的内容,要么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就只有这些?”
她询问着抬头,看到毫不客气地坐在她的沙发里的正翘着二郎腿的某人,善意提醒道:“二郎腿,易胯宽,不宜生育。”
??!
于是刚在员工面前拽了一把的某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沙发弹跳而起,若无其事道:“之前的没办法,薛家在私人方面的保密工作一向做得很好,倒是最近这几天的,明天可以给你。”
“怎么说。”
“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除了已出道的和未出道的外,还有第三种艺人存在?”
“你说的是,那个人”
“没错!”蔺瑶打了个响指,好似高深莫测,“而且,我就是跟着他这条藤,摸到了薛家的这颗大瓜。”
她刻意放缓的语速,高深莫测的注视,在“他”和“薛家”这两个字眼上加重的语气,都好似在暗示着绘昭,有什么秘密马上要挣脱束缚,一见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