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诺,言出必行。
余行止沉默良久,最后终于决定了:“好,就按照你说的,水云寨愿意从此归降朝廷,金盆洗手,绝对不会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如果能够换一种更潇洒,更有意义的活法,又有谁不愿意呢?
君无殇凌厉的目光逼视着在场的其他人:“那么你们呢?是否能够信守承诺?你们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因为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如果做不到的话,你们的下场可能会比死还要惨。”
众人顿时心惊,可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很认真的,并没有在开玩笑。
就凭他们之前做的事情,本来都应该打入天牢的。可是君无殇愿意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他们能够为自己效力。
可是若他们将来反悔的话,自己可不会手下留情!他最恨叛徒!
在一阵沉默之后,终于有人率先举起了手:“大当家说的没错,堂堂七尺男儿,如果能够光明正大的活着,谁都愿意在这里当土匪啊,如果你真的能够做到,让我们参军,上战场杀敌,那么我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再做这些事情。”
谁都想活个人样,如果真的可以上战场,为自己的家人挣一个军功回来,日后提起来也是光耀门楣的好事。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君无殇点头:“好,这可是你们自愿的。我答应你们的事情自然会做到至于你们答应我的,就看你们如何行动了。今后你们不在是水云寨的人,我给你们一个新的名字,叫暗月影卫。”
“你们在场的人身上都有些拳脚功夫,可惜却不成章法,若是真的碰上高手,取你们性命那都是意如反掌。我会让人专门训练你们,教授你们武功兵法,追踪术。这样一来,等你们真的上了战场之后,就可以彻底发挥作用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君无殇这样说在场的人都有些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刻把他嘴里说的那些东西都学好,然后上战场,把那些敌人通通打回老家。
……
夜色浓重,君无殇睡不着,站在外面看天空出神。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回头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季幼卿的声音骤然响起:“你在想什么?”
君无殇笑着朝她伸出一只手:“我在想什么,你握住不就知道了吗?”
季幼卿摇头:“凡事都用心灵感应那多没意思啊。你是不是在想长安那边的事情?”
虽然离开长安的时候,君无殇已经早就有所准备了,可是现在肃亲王也参与进来了,事情变得更加焦灼。
真是没有想到肃亲王平时胆小如鼠,怂的跟个什么似的,居然会有短暂参与谋逆,还真是小瞧他了!
“长安有子烆在,我很放心。”
除了季幼卿,李大宝大概是君无殇至今为止最信任的人了。
季幼卿哦了一声:“既然你不是在担心长安,那你就是在想别的了!”
她忽然正色道:“说,想谁呢?是不是在想哪家漂亮的姑娘!”
君无殇被她逗得笑出了声,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小醋精,我有你在,哪还有什么心思想漂亮姑娘啊。”
“这倒是,你有我就够了。”
“我只是在想父皇。”
季幼卿一愣:“好端端的想他干什么?”
君无殇转过身,望着月下槐树稀稀疏疏的影子,眼神似乎也开始游离起来。
“从前我心怀怨恨,一心只想着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然后替母妃出一口气。我以为我把那个人看得很清楚,可是现在我竟然发现,我其实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我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他。”
说裕帝昏庸,但他其实非常清醒,很多事情他也都知道,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君无殇越来越看不透他的心思。
这次君如言伙同君玮造反,不知道他又如何应对?
季幼卿说:“他有近卫军,还有乌云骑,而且你也早就有所准备,想来君如言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其实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余行止他爹当年到底发现了什么,才让裕帝不惜下手灭其全家。他说是跟前太子有关的。你了解那个人吗?”
“你说前太子,君烨秋?”
“嗯,他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什么特别,如果非要说一处的话,他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得父皇喜爱的。父皇从小就偏心他,于是早早的叫将他立为了太子,无论他犯了什么样的错误,父皇都会无条件的包容他。”
当初君应寒陷害君无殇,说他跟太子命格相冲,才致使君烨秋大病。裕帝心知肚明,太子病重跟君无殇没有关系,可还是将他逐出了长安,让他去了楚江。
虽然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君无殇自己谋划的,想要逃出皇宫为自己谋一条生路,因为只有离开,他才有机会卷土重来,替自己报仇。
可他也曾期盼过亲情的,君无殇并非天生就是冷血之人。
季幼卿见他神色有异,就知道他是回想起往事,心里又有些不舒服了。
于是上前一步抱着他,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君无殇身体骤然一僵,但是很快便安心下来。
“没事没事,他们那是有眼不识泰山,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好。”
君无殇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当他愿意对你打开心扉,他就会为你不顾一切。
君无殇小声地说:“幼卿,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季幼卿脱口而出:“当然不会了,你是我丈夫,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君无殇只是回想起之前在皇宫裕帝对他说的那些话而已。
“无殇,你很恨我,很讨厌我吧。可是有一点你要知道,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脉,你是我的儿子,所以你骨子里跟我是一样的人。总有一天你也会变得跟我现在一样。”
孤家寡人,众叛亲离!
自己也会变得跟他一样吗?这就像是一个魔咒,一直跟着君无殇。
“幼卿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会不会害怕我?”
季幼卿摇头:“你的残忍都是对着敌人的,我怎么会害怕呢?我知道你也有很温柔的一面,就像今天对水云寨的那些人一样,你不是还留了一条生路给他们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怕的。”
那就好。君无殇闭上了眼睛,父皇我跟你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