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行止身上的旧疾才刚刚有痊愈的趋势,就被柯靖这一顿搅和。
虽说让他身体受了一些折磨,但大悲大痛之下,余行止将积压的淤血吐出来再服药,倒是误打误撞让他好了很多。
薛大夫看余行止这两日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心中直叹气。
关于余行止的往事他也知道一些,被自己最好的兄弟背叛,谁又能真的不伤心呢,不过是表面装作没事罢了。
余行止歪过头,问:“老薛,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的意见。”
“嗯,只是大当家你最近总是心事重重,不知道,你要问我的是哪一件?”
“你觉得咱们水云寨现在这样好吗?”
落草为寇虽然是逼不得已,但终究为朝廷为律法所不容。君无殇说的很有道理,虽然现在朝廷一时拿水云寨没有办法,但是如果他们真的狠下心来非要把水云寨攻破的话,到时候不过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大丈夫顶天立地,敢做要敢当。他余行止做这些也没有指望过自己能有什么好结局。可是父母大仇还没有报,而且水云寨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帮孩子妇女又该如何?
薛大夫扒下他的衣服,然后替他施针,“柯靖那天说大当家的想要水云寨归顺朝廷,看来并不是子虚乌有,大当家已然有了这个打算。”
一针下去,余行止忍不住嘶了一声:“老薛,你觉得我这样不对吗?”
“没有对与不对,归顺于否各有各的利弊吧。其实如果我们继续跟朝廷对抗下去,到时候遭殃的肯定是我们朝廷不会有多大的损失。可如果一旦归顺的话,我们便会有很多掣肘,想想我们以前做的事情,大当家的可要考虑清楚了。”
好人想越成坏人很容易,坏人如果想要变好的话那可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老薛你知道的,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我当然不会考虑这些,可我现在是这儿的大当家,其他人后路我不得不想。要是能有正常的日子过,谁愿意到这儿来当土匪呢?”
薛大夫笑了笑:“看来在大当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知道那两个人到底信不信得过?”
余行止神色凝重,所以他还要在考验考验这两个人。
然而这个时候洛州知府贺鹏飞居然亲自带着兵马在山脚下,准备被剿匪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季幼卿,气得两只眼睛直翻白眼。
这个贺鹏飞这是干啥啥不行,坏事儿第一名!
来之前他们就千叮咛万嘱咐,不管发生了什么,没有他们的指令绝对不许轻举妄动。
他们在水云寨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取得寨中人的信任,何鹏飞直接带了兵马过来,水云寨的人肯定认为他们跟贺鹏飞都商量好了,先让他们来取得自己的信任,然后来个里应外合,这下好了,他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季幼卿咬着牙:“再见到那个贺鹏飞,我一定先拧开他的天灵盖,好好的瞧瞧他的脑子里是不是全部装的豆腐渣!”
君无殇赶紧给她顺毛:“你别动怒,咱们这么几天没回去,贺鹏飞肯定知道我们是被余行指他们扣留下来了,所以才带兵前来营救。”
自己跟幼卿身份特殊,出了事情他担待不起,贺鹏飞出兵攻打水云寨也是下下之策。
季幼卿段给自己扇风,好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们不是偷偷传了消息出去吗,他怎么还如此冲动?难不成消息中途被截了!”
“有这个可能。”
“先不管了,咱们还是把贺鹏飞给劝回去吧,要不然是个水云寨的人真的都要遭殃了。”
季幼卿倒不是害怕,只是能用脑子跟嘴巴解决的问题,还是少动手。
山脚下贺鹏飞还让人在叫嚣,大意是释放人质,归还所劫物品,束手就擒就可以放他们一马。
水云寨的那帮人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况且官兵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自然也不肯服输,于是正在山脚下跟他们对峙呢。
余行止要起来,打算亲自去,结果被薛大夫摁在了床上。
“老薛,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让我去看看吧!”
“不行。”薛大夫一脸这事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表情,“就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连只老母鸡都打不过,让你去了你也什么都做不了,所以还是好好躺着吧。”
“哎呀,我这不是担心嘛。那个知府没什么脑子,要是他一时想不开真的攻打水云寨,那兄弟们……”
“还是我们去吧。”季幼卿和君无殇从门口走了进来。
季幼卿扫了他一眼:“你应该知道何鹏飞为什么这么急着带官兵来围剿水云寨,如果我们不现身的话,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余行止面带犹豫,季幼卿乐了:“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还怕我们出卖水云寨?”
说他是个白眼狼,还真没有说错,费心费力的救他,结果他还怀疑自己,早知道就不应该治他。
余行止转过头对薛大夫说:“就让他们去试试吧。”
如果能退兵就最好,不能的话,自己就是拼死也绝不能让那些人伤害水云寨的一草一木。
薛大夫带着季幼卿跟君无殇去了。
“这次寨中也算是经历风波了,实在经不起折腾,让贺鹏飞退兵一事就拜托二位了。”
他言辞极为恳切,君无殇说:“别人都对我们十分怀疑,连你们大当家的都有所保留,你倒是很相信我们。”
薛大夫正色道:“我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你们是朝廷的人,可是来了这里却并没有对寨子里的人不利,相反还救了大当家。光凭这个我就信任你们。”
君无殇微微挑眉,对于薛大夫的话也不知道听没有听进去。
他二人越过水云寨他们建立的防线,径直走向了官兵。
有人怀疑,“薛大夫,他们现在可是我们手里的人质,难道真的就这样放他们离开?万一他们动什么坏心思怎么办?那我们不是连跟对方谈判的筹码都没有了?”
薛大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现在能救寨子的也只有他们了,若是他们都做不到让这些人退兵,咱们今日也只有跟官府的人鱼死网破了。”
这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但愿自己没有信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