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里坐了一下午君无殇跟季幼卿回去了,只是这次安淮也要跟着他们离开。
安淮哭的撕心裂肺:“不,我不要离开师父师娘!”
杜若摸着他的头:“你这傻孩子,又不是让你去做什么。只是让你跟着师兄出去长长见识,你不是一直想要跟着师兄去长安吗?”
“可,可是师父师娘为什么不能一起走呢,我走了,谁来陪你们?”
杜若也不舍得啊,她和姜衡膝下无子,只有君无殇和安淮两个弟子。如今他们走了,这偌大的府邸就真要变得空落落的了。
“乖,师父跟师娘老了,走不动了。你呢就好好跟着师兄,等回来了给师娘也带好吃好玩的,好吗?”
安淮用手背抹着眼泪说好,他跟着君无殇他们离开了,一步三回头。
可是直到他们离开,姜衡也没有出现过。
许久之后,杜若才说:“别躲了你,人都已经走远了,出来吧。”
这时姜衡才从一个角落里走了出来,目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杜若说:“孩子们都大了,总要去走自己的路。咱们是留不住的,所以就随他们去吧。”
姜衡久久不曾言语。
君无殇执意回长安,他和那小子大打出手,非要他赢了自己才肯放他走。
可到最后关头,他还是手下留情了。他知道那孩子心性坚韧,为了变得更强甚至不许把自己变成魔修。
他蛰伏隐忍这么多年,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再回到那个地方去。
临走前君无殇跪下来,跟他磕了三个响头,说:“师父非我不肯安生,而是即便我退到楚江,也仍然有人要苦苦相逼。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退。不把那些人斩草除根,我这辈子都无法安宁。”
他走之后,姜衡在门口站了整整一天,他看的是长安的方向。
如同杜若所说,孩子们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路,他阻止不了也无能为力。
老三呐,师父从没指望你能翱翔九天,只希望你可以安稳度日啊。
回到了天幽宗安淮到处张望,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奇。
他的活动范围仅限竹林里的那座宅院和后山,甚至叫进城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
安淮笑眯眯地说:“师兄,这里修得好气派啊!你在长安住的地方也有着你气派吗?”
君无殇耐着性子回答:“应该差不多吧。”
“哇!”安淮满眼崇拜地看着他,师兄果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当然师父除外。
“小安喜欢?”
安淮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
“不喜欢么?”
安淮撅着嘴说:“我们家只有师父师娘师兄和我,现在还算上姐姐也只有五口人。要是这么大的府邸肯定显得很冷清,还是小点好。”
“好,那师兄将来给小安建一个。”
君无殇对安淮的宠溺,让看惯了他冷漠待人的李大宝他们简直就是大开眼界。
原来这天底下除了季幼卿,竟然还有人能成为君无殇的例外。
君无殇心里装的东西太多了,天下野心,阴谋诡计,可唯独心上还留有一处干净的地方放着季幼卿安淮他们。
他性子冷淡,慢热。可是对他好的人他都一一记着呢。一旦捂热了他的心,他就会一辈子记住。
季幼卿笑着说:“你真的让我感到很意外。”
“因为小安他们?”
“是。我一直以为没有什么能够让你变得柔软,可是他们却会让你褪去了一身的戾气,整个人都变得温柔起来。”
他变得温柔了,变得很不像平常的他。可是季幼卿却觉得这才是真的君无殇,冰冷坚硬的外壳下有一颗柔软的心。
“我跟师父学艺多年。后来我执意走向魔修的道路,差点没把师父给气死!他抄起兵器就打我,我不敢还手。于是师父把我打得满身都是伤,那可真的是往死里打啊。记得那时后半夜我还发起了高烧,冥冥中好像感觉到师娘正在抱着我哭。”
由于强行逆转经脉,他落了那个病根,有一次差点伤到安淮。后来每次病发他都躲着他们,直到第二天才会回来。“
他们的眼中有痛惜有难过,这让君无殇看到更不好受。
其实对于安淮君无殇刚开始没那么多感情,他却跟条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后,成天的师兄长师兄短,真是个烦人的小不点。
那次差点没有控制吸了他的血,安淮年纪很小被自己的模样吓哭了。君无殇想他以后肯定不敢再跟着自己了。
哪知道后来小不点又来了还带来了他养的灵兽,他明明害怕极了,怕得连瘦弱的身子都在发抖。在他面前还要强装镇定。
小安淮将灵兽推到他面前,君无殇不解,粗声粗气地说:“你这是干什么?”
“如,如果师兄难受可以吸它的血。”
那是他养了很久的灵兽,吃饭睡觉都要跟它一起。把它带来小安淮肯定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斗争。
小安淮还是很聪明的,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而这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所有。
君无殇觉得很可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但却还自以为是,自己要喝的可是人血!
但那时即便坚强如他,他也只是个少年。这条路走的太艰辛,他还把自己变成了怪物。他不知道自己对不对,但想要赢那些人就必须得比他们更狠。
从回忆里跌出来,君无殇露出浅浅的笑容:“安淮心思很单纯,看着他的时候我偶尔也会想,如果没有那些事情。自己会不会也像他那样无忧无虑。”
可能自己过不上那样的生活,所以君无殇更加竭力的想要保护安淮。
“师兄,姐姐!”
安淮举着冰糖葫芦朝他们飞奔过来,君无殇说:“看你跑得满头大汗,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
“苏姐姐给我买了冰糖葫芦。”安淮高高地举起糖葫芦,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
然后安淮接着说:“我认真的数过了,这一串糖葫芦上有六颗,师兄两颗姐姐两颗我两颗,正正好。”
少年笑容灿烂,仿佛永远如同稚子那般纯真无邪。
季幼卿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你跟师父学艺多年,你不在楚江,那是怎么瞒过皇宫那位的?”
君无殇笑:“你猜。”
季幼卿翻个白眼,肯定又是阙影假扮他蒙混过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