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空气闷热无比,空中悬着的金阳时而躲在云层中,时而又从那白云身后冒出一个金灿灿的脑袋,淡黄色的阳光照在繁华的焱城之上,替焱城镶了层金粉一般,令它更是宏伟。
自打入夏以来,街上的百姓都穿上了稍薄的衣裳,有些熟识《女诫》的闺阁小姐们认为穿着不雅,却又耐不住炎炎夏日的蒸闷,纷纷在脸上绑上一条白纱,就像这样就能让她们的内心好过一些一样。
(上帝视角)
修王府内,身穿蟒袍的宁修文在米黄色的宣纸上奋笔疾书些什么,刚劲俊逸的字体在沾了浓墨的毛笔下悠然起舞,良久,他止了笔,将纸放在阳光底下晒了晒,装进信封之中。
“李安!”宁修文蹙眉唤道。
这厢李安从门外推门而入,见宁修文正举着手,手中一封泛黄的书信。他会意踱步上前,双手接过这封微厚的信,听见宁修文道。
“将这封信送去宫门口的侍卫长冯明手中,去的路上注意点,切莫别人跟踪和注意。”
李安颔首:“是,王爷。”随后作揖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就在李安带上房门的那一刻,宁修文的身子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凶狠的目光柔和了起来。他起身命丫鬟抬来了一面铜镜,待到丫鬟出去,他才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照了又照。
“浅浅,为何你每次见我都不太欢喜,”宁修文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然后怪异地笑了一下,又变回面瘫脸,自言自语道,“不用明心镜我还不知道,你或许是喜欢这样不解风情的男子……罢了罢了,你喜欢那便由着你好了,反正不论如何,你只会是我的女人。”
“来人!”
这声叫喊分外有劲,在不远处做事的丫鬟婆子都放下手中的事情,急急忙忙地往王爷的书房来。
望着面前站地整整齐齐的下人,宁修文扬起下巴,眸子散发着清凉,他冷道:“给本王备车,酉时摆驾‘醉仙梦死’。”
(视角结束)
醉仙梦死近些日子来是忙个不停,我叔伯的三个儿子累得满脸油光,生生将那多层的小肚腩瘦的只剩下一两层,若回了迷雪寨,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是我在虐待他们三人呢!
作为我贴身保镖的丫鬟小希也跑去给客人端菜了,我纳闷地紧,日头这么热,男人们为何丝毫没因为炎热退却半分,反倒是更加激动了。一男一女的窝在被窝里举行神圣的仪式,他们难道就不觉得汗涔涔的不舒服么?
成人的世界我不懂……啊呸,我也是个成人。
厅堂之中四处传来男女的欢笑声,台上的十二金钗跳着灵动的水蛇舞,长长的袖子在花瓣中飘扬,看得人心都醉了。我双手抱胸靠在木柱子上观看她们的表演,却没注意到身后多了个人。
一双肥胖又黑的爪子一把环上了我的腰,在我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吃了我一记豆腐。我去,老娘年迈的流言在醉仙梦死早就传遍了,谁人不知我已四十岁有余,身后的这位仁兄莫不是位重口味?
那扑鼻而来的酒味冲的我想死,我的手搭上他的手,刚打算将他掰开的时候,他突然飞了起来,然后撞在了木桌之上,疼得呲牙咧嘴的。
我扭头一看,这才看清那吃我豆腐的人的相貌,猪头肥耳用来形容他不足为过,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八戒啊!啊不,比八戒还雷人,之前八戒是个高鼻子。
刚刚为我解围之人是……宁修文?
他神情仓促地走到了我的跟前,担忧地将我上上下下审视一番,语气也尽是关怀:“浅浅,你没事吧?”
“浅浅?”我抬起懵懂的脑袋,以前可不见他这么亲切的叫过我,除非是精分状态下……难道他又?
“嫌你名字太长难念,姑且省去一个字好了。”他撇嘴朝我解释了一句,然后一甩袍裾向那猪头公子走了过去,好看的鞋子踩在了那人胸口上,活脱脱像一个守护糖果的小孩,“你可知刚才碰的是谁?”
猪头公子被他如此凌厉的气势给吓得当场蔫了:“你不可如此嚣张,我爹……我爹可是……”
“你爹是我!老子教训儿子,儿子还敢顶嘴?”宁修文黑曜石般的深邃眸子眯了起来,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我知道,他是真的发火了,可我从没见过他在别人的眼前这样失态,毕竟周围还有其他的宾客。
“刚刚碰她的是左手还是右手?”宁修文冷哼一声,瞪着猪头公子,“不说的话,两只手都折了!”
猪头公子一听吓得半死,颤抖着开口:“左……左手。”
“那好。”他轻声一笑,笑得惊悚,抬起猪头公子肥硕的左手,然后放在膝盖上用力一折,就和熟练的木工折木棍一样,“嘎嘣”一声,醉仙梦死的各个角落都回荡着那声杀猪般的惨叫声。